收拾了一下午才得空,明兰狠狠洗了个澡,才觉得略略洗去了些疲乏,觉得身上松快了些,这才直往寿安堂蹭饭去了。
老太太的规矩是食不言,祖孙俩端正的坐下用饭,明兰一边扒饭,一边偷偷注意老太太情,似乎没有特别不悦,只是眉头深深皱起,像是十分头痛。
饭后一碗清茶,明兰对着老太太不知道说什么好,便上去给轻轻的揉着肩膀。
“你说这档子破事,我管还是不管”老太太悠悠的开口了,氤氲的热茶气雾弥漫着老太太的面庞,一脸厌倦;刚才房妈妈已来报,林姨娘被锁在偏房,墨兰叫关在自己屋里,盛紘下了死令,谁也不许见。
“管。”明兰脱口而出,见老太太色不虞,立刻又补充道,“但不能轻易管;呃起码得叫父亲来求您嗯,三次”白胖的手掌竖起三根嫩嫩的手指。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给她,哼哼道“适才一下午功夫,你老子已来求两回了。”
明兰讪讪的,腹诽盛紘老爹太沉不住气了,呵呵干笑道“那起码五次。”五根白胖手指全部都松开了。
老太太叹气了,轻轻摇头道“血浓于水呀,到底是自己骨肉;也罢,这事儿总不能这么僵着吧;可是”老太太忍不住咬牙,“又不愿遂了那起子没脸东西的打算”
明兰慢慢停下手,思量了下,道“一码归一码,林姨娘的错是一回事,家里的脸面又是另一回事;该罚的要罚,该挽回的也要挽回。”
老太太闭着眼睛沉吟片刻,开口道“是这个理。”
第二日,老太太叫明兰把从宥阳带来的东西都一一分了,王氏依旧窝在床上养病,海氏见老太太回府,松了一口气后精反倒好了许多,脸色也不那么难看了,下午明兰捧着新鲜的桂花油去陶然居慰问受害者。
在明兰的猜度中,这会儿如兰不是正在发脾气,就是刚发完脾气,不然就是酝酿着即将发脾气,结果出乎意料,如兰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愤怒,虽然提起墨兰母女时依旧刀口无德,不过却很理智,还有心情叫丫鬟描花样子。
“她自己寻死,怨不得别人,偏要累的我们倒霉”如兰忿忿道,然后又展开眉宇,“姻缘自有缘分,老天爷看着给的,没什么好啰嗦的。”看样子,她对齐衡和王家表哥都没什么意思,所以也一副无所谓了。
“五姐姐,你长大了哦。”明兰由衷感慨;然后额头上挨了重重一个爆栗。
这段日子盛紘也不好过,家族颜面尽失,一向彪悍的老婆还撂挑子,只得去求老太太,两天里面去寻了老太太四次,回回还没开口就被一通冷言冷语堵了回来,盛紘知道老太太一直暗怪他对林姨娘太过手软,不曾好好约束,瞧吧,这会儿出事了吧,该
第三日一大早,盛紘又摸着鼻子去求老太太,老太太双手笼在袖子里,掰着手指数完了一巴掌,便稍加辞色了些,盛紘大喜过望,忙恳求道“儿子知道错了,万请母亲管教”
老太太静静的看着盛紘,目光森然“听说林氏把身边一个丫头给了你,如今还有了身孕可是在国丧期呀。”
盛紘面红过耳,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连声道“儿子糊涂”
老太太冷哼一声“怪道她又有能耐兴风作浪,原来是讨了你喜欢的。”
王氏看盛紘如同管犯人,林姨娘善解人意,给他弄了个娇滴滴的美艳丫头,正中盛紘下怀,但事后,盛紘心中也大是后悔,他素来重官声,此次也是被撩拨的忘了形。
“都是儿子的错母亲请重重责罚儿子”盛紘低头跪在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一掌拍在桌子上,冷笑道“你个糊涂虫叫人算计了也不知道你也不想想,墨丫头要那事是一天两天策划出来的吗怕是人家早算计上了,自然得先把你诱入殻中让你做下亏心事,好拿捏了你”
盛紘额头的汗水涔涔,老太太喘了几口气才定下来,缓缓道“紘儿,你可还记得几年前,卫姨娘身亡后你我母子的一番谈话”盛紘心头一怔,反应过来“儿子记得。”
老太太叹气道“那时我就要你好好管束林氏了,可你并没有听进去;今日才酿此大祸;当初我说,家宅不宁,仕途焉能顺遂,如今这情形”
盛紘羞惭难当,五月底的天气渐渐暖和了,他身上却一阵一阵的冒冷汗,心里开始恨起林姨娘了,若不是她屡屡作乱,他如何会被同僚指指点点。
老太太正色问道“你这次真要我管”盛紘磕了一个头,朗声道“儿子无德无才,这些年来全靠母亲提点,烦请母亲再劳累些罢”
老太太盯着盛紘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次我可不是说说的,事后要重重处罚的,你可舍得”盛紘听出了老太太言语中的森冷之意,想了想,咬牙道“自然”
老太太紧着追问“即便我要了她的性命”盛紘想着其中的厉害关系,况且这些年来,与林氏的情分早已淡了许多,遂横下一条心,大声道“那贱人死有余辜便是杀了她,也不过算偿了卫氏的命”
老太太盯着盛紘看了半响,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淡淡道“不会要她的命,不过也不能再留她了。”
用过晚饭后,老太太便把明兰赶了回去,明兰留了个心眼,借故把丹橘留在寿安堂,好回头给自己转播实况。
盛老太太和海氏的办事风格不同,海氏出身之乎者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