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栩胡如生,他看着自己儿时最崇拜的亲人,静静的说
“你说燕北是人间乐土,是普天之下最自由富庶的地方,你说你所做的一切,是在为后世子孙开辟千年万载的不世之功业,可是你错了,你错的离谱,你将燕北毁了,将自己毁了,也将燕氏一脉都毁了。在真煌的那八年,我是沉浸在对你的信任和幻想中才生存过来的,可是当我九死一生回到燕北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的失望。”
燕询面无表情,大殿幽深沉寂,他静静的望着他的父亲,沉声说道“四面都是悬崖峭壁,到处都是冷血寒霜,父亲你却偏安一隅在夹缝中修筑自己想象中的世外桃源,你可知这是多么天真的想法所以皇帝不容你,天下不容你,就连你的部下也背叛了你,只因为你没有那样强大的力量,做不到那连帝王都无法完成的事情。”
“父亲,我杀了乌先生和羽姑娘,只因他们仍日在秉承你的遗志,成为了我前进路途上的绊脚石,我给过他们机会,可惜他扪不愿意珍惜。我杀了罐缘,只因大同想要拥立她为主,只要她还在,大同就死心不灭口我杀了你的那些老部将,只因他们目光短浅,却还占据着重权高位。我杀了很多人,可是我却离我的梦想更近了。”
燕询仰头饮下一杯烈酒,又倒了一杯,平举身前浇在地上,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父亲,我必不会像你一样。”
燕询长身而立,转身离去,衣衫的下摆扫过大殿上细小的尘埃,他的每一步都是那样坚定,步伐矫健,沉着冷静,烛火照在他的背影上,在地上拉了那么长那么长的影子,在他的身后,是燕北历代忠烈的灵位,有他的父母兄长,也有他的列祖列宗,更有对燕北做出贡献的忠臣将领,有乌先生飞羽姑娘、小和、缳缳、边仓、希睿、阿都、甚至还有为保北朔而亡的秀丽军将领,乌丹俞、风汀
那么多双眼睛,在烛光深处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一点一点走出大殿,一点一点离开这座死者的安眠之所。
他的步伐是那么的稳健,没有一丝犹豫和后悔。
迎面的风冷冷的吹来,燕询的眼睛漆黑如墨,他想起了离开真煌的那一晚,阿楚义无反顾的回去营救被围困在帝都之内的西南镇府使全体官兵,也许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预见了今日的结局。他们有各自不同的理想和信仰,无法调和,所以必然会渐行渐远,走上不同的道路。
任何梦想的达成,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他付出的代价,就是再也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无力的感觉一丝丝的蔓延上未,他却不动声色的将一切狠狠的压了下去。
阿楚,当你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这一生注定不能跟随与我,你是注定要行走在光明之中的,我却终生脱离不了这尸山血海,我无法伴你高飞,所以便想要折断你的翅膀将你留在身侧,如今,我终于还是要失败了。
“阿楚。”
低沉的嗓音在空旷的大殿里缓缓响起,像是冷冽北风中穿梭的一丝白气,男人站在大殿的门口,森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有着诡异的苍白,他缓缓的闭上眼睛,表情那般平静,眉心却淡淡蹙起,隆起一汪如同雾霭般的沉寂。
“阿楚啊,你还回来吗”冷月如霜,云层轻飘飘的掩住半边,回回高绝,飞鸟难度,他站在山巅之上,目光飘渺的扫过整片燕北大地,他静静的想也许,她是不会回来了。
“陛下”
阿精一把雅开了侍卫的阻拦,踉跄奔来跪在地上,激动的说道“陛下,救救姑娘吧,龙吟大雪村门,大夏围困已有多日,姑娘快要撑不住了。”
燕询没有说话,他望着眼前巍峨的群山,似乎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陛下,姑娘跟随您多年,出生入死,坚忍不拨,她的功绩,是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陛下,您真的忍心杀掉她吗您忘了您曾经说的话了吗习。”
阿精眼睛通红,不断的磕着头,沉声说道“陛下,求求你,开开恩吧,求求你了。”
“阿精”,燕询突然开口问道,似乎此时才发现他的存在一般,疑感的皱起眉来“我该如何救她”
阿精闻言顿时大喜,连忙说道“开放龙吟城门,派兵出城帮助。”
阿精还没说完,燕询就微微皱眉道“你觉得,就算开放了龙吟关,她会回来吗”
阿精顿时一愣,默想了半晌,才喃喃道“那、那就撤销通往卞唐的南疆水路防线,打开唐水关,放姑娘南下。”
“南下”燕询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听不出半丝波斓,他轻轻的反问“那她是不是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阿精目瞪口呆,再也说不出话来,燕询嘴角牵起,竟然微微一笑,轻声道“那是不是说,我将会永远的失去她了。”
夜里那般冷,阿精只觉得周身上下都在冒着寒气,想了许久,他突然自原地跳起来,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我去劝姑娘回来”
燕为没有阻拦他,甚至没有看他,他仍日静静的站在那,乌云遮住了月亮,又要下雪了,阿楚她,是不是坚持不了了,傻丫头,为何不回来呢他皱眉的想,像是一个单纯的小伙子一样,他自欺欺人的抛却了所有的政治因素恍若他扪还是小时候吵架闹脾气一样,生气的想,为什么不回来呢外面那样冷。
人生若只是初见,阿楚,你还会选择和我纠缠在一起吗你可料到自己今日的局面呢。你对我的恨,又有多深呢
“陛下,”一个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程远跪在那里,仍旧是一贯的谦恭“开放水路关,放楚大人南去吧。”
燕询微微一愣,转过头去,看着程远道怎么你也来为地求情吗”
“属下不是为楚大人求情。”
程远平静的说道“属下是在为陛下求情。”
他一个头深深的磕在地上,语调低沉的缓缓说“陛下,放自己一条生路吧。”
燕淘的心,似乎突然间就被刺中了,生生的疼。
“楚大人若是死在陛下的手上,陛下一生都不会快乐的,你也曾说过,无论有什么梦想,都要先活着,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希望,如果死了,那就再也来不及了。”
燕询沉默了许久,风吹起他的衣衫,那么冷,他没有穿大袭,站在高高的山巅上,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鹰。
“程远,为什么你要说这些话,你和阿楚不是有过节吗”
“属下和楚大人没有过节,属下之前得罪楚大人,只是无心之失,后来想要至她于死地,也是想耍自保活命,如今楚大人已经威胁不到属下,属下也不想看着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