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他的目光好似一个漩涡,深深的望着她,表面风轻云淡,里面却是一团燃烧的火。01bz.cc
也许,也许他曾经说过他想要什么,在卞唐的烟雨江南中,他抱着她,压制着自己的骄傲和愤怒低沉的说“我也需要你。”
这样的话,怎像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然而,那些话终究成为了她的魔障,成为了一生也无法逾越的梦魇,成为了永远也无法回应得戏言。
“诸葛玥,战场上刀剑无眼,朝堂上也是风云莫测,你自己多保重。”
诸葛玥温和一笑,他少有露出这样温柔的表情,眼望着大殿正中的那尊女像,缓缓道“那些,还伤不到我。”
每个人都有一个死穴,而他的,很快就要覆盖上别人的姓氏了,就此,他再也不会有死穴了。
诸葛玥站起身来,修长的身材站在月光之下有着超凡的俊美,整个人如同大理石的雕塑一般,脸颊上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他静静的仰着头,看着那尊高大的武像。女子秀美的面孔闪烁着凌厉逼人的英气,古老的时光细致的雕塑出她身上暗红色的铠甲,整块的红云石上有细细的图痕,好似有血丝在其中游走一般,她手握锋利的战斧,和孕育女靠背而立,眼里射出尖锐凌厉的光芒,像是愤怒的火焰和刀子。
诸葛玥的智一时间有些恍惚,他说不清自己第一次看到这像时的感受,恍惚间,他仿佛透过她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也如这坐化的武一样,拥有坚定的信念和高尚的理想。从前的他,对于这些都是嗤之以鼻的,从小游走于家族门阀之中,见光了尔虞我诈阴谋陷阱,人性本恶的信念早已深入心底,谋算和揣度已成了生活的必须,和吃饭睡觉一样习以为常。但是后来,渐渐的,他才明白,原来一个人并不是只为自己活着的,人可以拥有很伟大的理想,而当这个人为自己的理想而努力的时候,才是那个人最美的时刻。他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那样的坚定不移信誓旦旦,他从不相信命运,可是有些时候,他甚至会想,也许天意是站在她那一边的,这样的人,也许连老天也不舍得辜负吧。
有些令他觉得痛恨甚至觉得羞耻的感情,早已种入了他的心,他厌恶自己的懦弱和疯狂,可是却无法抗拒心里那股日复一日越发灼热的念头。他已经搞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那时候的他们还那么小,她甚至还没有马腿高,怎会产生这样荒谬不堪的感情
然而,这其后的多少个夜里,午夜梦回,却总会记起孩子临走时的那个眼,坚韧不拔的、凌厉不屈的,像是一只愤怒的小豹子,永远不会屈服在猎人的皮鞭之下。他想,他一定是被迷惑了,被迷惑了很多年,迷惑在那样坚定地信念之中,迷惑在那样锐利的眼之内,还有她很多次的跟他说过的那句话“诸葛玥,你看这吧”
于是他就这样的看着,一直的看着,看着她破茧成蝶,看着她登上绝顶,看着她满身疲惫,看着她一次次的跌倒有一次次爬起,看着她站在别人的身侧,尽管受到了伤心不公,但却从不动摇,坚定如山。
这个世界,有谁会在你完全沦入炼狱中不离不弃有谁会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同你相依为命有谁会抛却性命的誓死追随又有谁,会在受到冷落之后仍旧从不动摇的站在你的身边
燕洵,你何其幸运,但你又是何其的不懂珍惜。
诸葛玥洒然一笑,转身就往外走去,外面大风呼啸,呼的一声吹起他的斗篷,衣角翩翩,他径直而去。得不到,莫不如洒脱放手,他诸葛玥的人生字典里,从无请求二字。
“诸葛玥”楚乔突然大喊一声,诸葛玥身躯一震,就停了下来,少女急切的奔来,脚步踏在雪地上,深深的陷进去。
诸葛玥回过头去,微微皱起眉来“还有事吗”
楚乔将腰间的破月剑解下,然后平举在手中,递交给他,面色郑重地说道“一路保重。”
诸葛玥看着她手上的剑,却并没有接过,更没有将腰间的残红剑归还的意思。楚乔微微有些尴尬,但是她仍旧固执的举着,眼定定的看着他,就像是得不到糖果的还在赌气的不吃饭一样。
“这是何意”
楚乔咬着嘴唇,默想片刻,终于说道“燕北和大夏的全面战争就要爆发,到时候难免沙场相遇,我不会手下容情,你也不必再顾及我了,我们”
诸葛玥的表情突然就冷了下来,她低着头,微微蹙眉,楚乔被他的目光盯着有点不自在,说话的声音也渐渐的小了下去。
“星儿,平心而论,若是沙场相见,你当真会砍下我的项上人头”
诸葛玥的声音是低沉和舒缓的,这一句话,似乎不是由喉间发出,而是隔着厚重的心跳一同传了出来。楚乔的手心很凉,可是却有细密的汗水流下,她的嘴里很干,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不适,缓缓说道“我不会杀你,但是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击败你。”
一阵低沉的笑声缓缓传来,诸葛玥低着头,轻轻摇了摇,他没有说话,只是接过楚乔手中的剑,倒提着一步一步的踏在雪地上,转身而去。
“可惜,我却不能。”
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山顶上,大风呼啦啦的吹过,瞬时间就将那声音吹得支离破碎了。
非是不能,而是不愿,因为他总是知道,有些时候,对于他们来说,失败就等于死亡。
而他,又怎能剥夺她赖以生存的唯一筹码
雪越下越大了,闽西山的东面,是一条普通商旅打扮的商队在安营扎寨,想来就是诸葛玥的人马。楚乔站在庙门前,望着男人的背影渐渐隐没在漫天风雪之中,只觉得身上一片冰冷,她独自走进去,拿起地席上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管流下去,带着辛辣的香醇。
仰头只见武的双眼凌厉的望着她,像是在责备她的莽撞和不顾大局,而在另一面,母眼波温柔,又似了解她的一切苦楚。她缓缓委顿在地,靠着高大的柱子坐下来,抱着膝,那么瘦,看起来宛若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生平第一次,她双手合十的闭上了眼睛,疲倦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静静的道“未来的路在哪里我已经看不清了。”
第二日启程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但见白茫茫的雪原上,一骑快马急促奔来,马上的女子一身银灰色狐裘斗篷,穿在她的身上略显宽大,她由东而来,看到楚乔的大队也不停歇,径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