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含着泪点头“刚刚看你在台上唱歌,我就知道你是我女儿。太像我年轻的时候了。”
仿佛过了半生那么久,常晓春才终于相信她有妈妈了。
她曾经想过,找到亲生父母的那天,她一定要大声质问他们,为什么抛下她,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找她。可是事到临头,她除了哭,就是抱住她的妈妈,感觉一下面前的人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
相认的过程既喜悦又伤感。眼泪哭罢,她做不到质问,只是平静地问她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来找她
何锦如说,她改嫁的丈夫是政府的人,他不想因为妻子的过去影响自己的政治前途。
她又问“爸爸呢”
何锦如又再哭起来。
原来,她的爸爸找到了她的妈妈,威胁她跟他回家,争吵中,爸爸跌出马路,被车撞死了。
何锦如带她去给爸爸上坟。上坟回来之后,她再没找过何锦如,比不想去质问她为什么。何锦如来找她,她只当不认识她。
为了自己的人生,抛弃了他们父女。为了不受牵连,把爸爸隐姓埋名地葬了,连她这个女儿都不通知。
她不知道如何叫这样的人为妈妈。
学校里,没有人知道连生活费都要自己赚的常晓春忽然有一天成了一附院院长的女儿。她的日子照常过,只是每年过节过生日,都会收到秘礼物,手机、笔记本电脑、昂贵的首饰过一段时间,银行卡里又莫名其妙地多聘大笔钱。
她提着满兜的礼物,带着银行卡去附找何锦如,把礼物扔到她办公桌上说“我不需要你的东西。”
何锦如在满桌的礼物里拣了拣,拿出一台粉红色的数码相机说“只有这个是我送的,还是小右那孩子帮我选的。其他的可跟我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那是谁送的”她在何锦如的办公室里烦恼起来。
何锦如慈爱地笑笑“八成是哪个追你的男孩子吧。”
常晓春想难道是时光可是这些礼物每次都是一开门就放在她们寝室门口了,如果是时光,他怎么做到的,难不成他就在她身边
心里紧张起来,她抱起一堆礼物离开何锦如的办公室,走到门边想了想又走回去,拿了那台数码相机,说“小右那丫头臭美,肯定是想让我给她拍照片。下次还你。”
小右是她继父儿子的女儿,也就是她继侄女,没血缘关系。何锦如带她来跟她玩了几次,两个人就熟了。小右还有个双胞胎哥哥小左。两个活宝很可爱。
东西拿回去之后,她一样一样地研究,没研究个所以然出来。
到了圣诞节那天,她约了刘小卷在走廊守着,等着看到底是谁在她们门外放礼物。等了一晚上,没动静。第二天去上课,回来发现礼物已经在门外。
刘小卷开玩笑说“靠变卖这些东西你就成富婆了。”
她不会变卖,对成为富婆也不感兴趣,她走到楼下,四处大喊“时光,你给我出来”
嗓子喊哑了,也没人应她,她蹲在操场上大哭。
全校都以为她疯了。
心里难过的时候,她就去爸爸坟上看看。爸爸住在集体公墓,很好找,很好去。她带酒水跟爸爸对饮,喝醉了就坐在墓碑前,对爸爸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很久只说了一句“爸爸,我爱上了一只蝴蝶。嘻嘻”自己一个人乐了。
吴爽像她承诺的那样,隔段时间便会从北京来看她,告诉她很多消息。比如高飞申请到奖学金出国留学了。常晓春不惊讶,这是他当初的梦想,比如张佳来和贺小冬也都在准备出国。她感叹,贺小冬这么多年一直不放弃。再比如,艾冉考上大学了,也学护理。
提起过去的朋友,常晓春心情复杂。她希望他们尽量过得好,但有生之年,她不愿意再看到他们。因为他们总会有意无意地触到她的伤口。
有一次吴爽打电话找她聊天,一不留说“你啊,现在就需要一个温柔男人的爱情来抚慰你心中的伤口。忘记时光那个浑蛋吧。”
说完,她反应过来,赶紧道歉“晓春,对不起,我不该提到他。”
她想笑一笑,嘴角抖了一下,终究没笑出来。她说“没关系,因为我根本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他。”
她从不克制自己对他的想念,因为她能想起来的都是美好回忆。一个个温暖的瞬间在生命里闪着光,像灯塔照着她前行。
自从收到他的礼物,她就相信时光躲在她身边。她的相信太执著了,以至于到处都能看到他的身影,连梦里都是他。
她经常梦到,她抱着生病的他在医院吊点滴,白白的灯光下,她给他唱歌。醒来的时候还听到自己在哼那首山清水秀太阳高。
后来天下无贼上映,她跟同学去电影院看。刘若英的知道不知道一响起,她就泪流个不停。
回来之后别人问“电影怎么样啊,好看吗”每个人都是一样的答案“好看啊,常晓春在电影院里哭了三包面巾纸。”
大四实习,她抽签抽到了一附院,何锦如的医院。没办法换,她只好去了。几乎每个科室的护士长都对她照顾有加,真让她受宠若惊。
刘小卷去了一家涉外医院,她说她看到外国人都像看牲口,上班的时候就像待在农场,特没压力。
常晓春在医院里经常能看到小左小右,他们的爸妈找年留在国外做生意,很少管他们,爷爷奶奶又忙,小孩子只有年纪大的保姆带着。
他们每次看到常晓春,就像看到糖似的,直往上蹭。
常晓春很喜欢小孩子,她曾经去看过蓝田的儿子,可能是蓝田大龄生产的原因,孩子身体比较虚弱,不太爱说话。对沉默内向的孩子,她总是忍为住加倍怜惜。
小左小右就不同了,咋咋呼呼的,她的实习期几乎是在他们的吵闹声中度过的。
实习完了,该找工作了。刘小卷嫌涉外医院人际关系麻烦,人家留她,她硬是不去。
她姑姑是一家精病院的护士长,她轻飘飘地进了那家医院,虽然她姑姑并不欢迎她。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进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