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晓春对着许蔚杰怅然道“连你都知道了。”
她的悲剧,她的遭遇,别人都知道了。这个地方,她待不下去了。
吴爽陪了她很久,说她考到北京了,以后到了大学,要常联系。
常晓春问她“你不恨我了”
吴爽说“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其实那件事,我们都有错。”
常晓春说“那就好。恨一个人,也是挺痛苦的一件事。”
她转过头看窗外。
吴爽知道她不想再被打扰,带着许蔚杰对她道别。许蔚杰一直酷酷地站着一言不发,走的时候,却回过头看了她很久,半张脸掩在帽子里看不清表情。
她恶狠狠地说“再看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
许蔚杰笑了一下,带着他的头走了。
朋友们一个接一个地来看她。吴爽之后,是张佳来。
贺小冬也跟着来了,但只是在病房外等她,这个善良的男孩子,一直默默无悔地付出着,可惜张佳来的心永远停在过去。
她对常晓春打了招呼。
常晓春有些累,没有精力说话。张佳来欲言又止,频频掉泪,最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张佳来之后,是艾冉。
艾冉还是冷冰冰的样子,不多话,专心地削苹果,苹果在手中转着,转着转着就哭了。
她说“我经抱过他,在学校的时候,我抱住他告诉他我喜欢他。他把我推开了,警告我不要再接近他。当时我好羡慕,羡慕你有对你这么好的男朋友,可是我又没办法,因为他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这些,他都没有告诉你是吧”
常晓春很惊讶,她确实从来没听过时光提过这件事。
艾冉笑着把苹果劈成两半“这样的事情多了。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他把你保护得太好了。”
常晓春想起王菲头发的事,她想是她太迟钝了,或者是她太信任他了。
艾冉把削好的苹果放在床头,看向常晓春,冰冷的表情有着压抑住的悲伤,她说“那晚你们在路边救了我,当时我一看到他,脚就不听使唤了。我特别想跟你们在一起,跟他在一起,所以硬是住到你们家。当时我想,就这一次,一次就够了,让我跟他睡在同一个屋檐下。我没想到我真不没想到”
悲伤压抑不住,艾冉痛哭起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常晓春俯过身,轻轻抱她抱在怀里。
住了两天病房,贫血和低血压的状况有了好转,能够下床,她便一个人穿着病号服去食堂吃饭。
医院的食堂,药和食物的味道混在一起,人声嘈杂。她走一段路,仍有时会头晕,但心却在平静,像船行驶在狂风巨浪过后的大海之上,随波无力地轻轻摇晃,但不至于跌倒。
穿过食堂走廊去花园散步时,她看到走廊外面有一颗高大的白木兰,盛开着,大而肥厚的花瓣,香气浓郁浸淫整个院子。
她想,如果每一朵花都有声音,那他们一定是在不顾一切地引吭高歌。几个顽皮的孩子跑到树下摇一摇,厚重的花瓣争相坠落。树的脚下,大朵的洁白被踩成两半,伤口腐烂,半身入土。
太过激扬的盛开总是短暂,太过纯粹的生命总是得到一个惨烈的下场,真像她的爱情。
后来,蓝田和袁珏生也来了。
是时光给他们打了电话。他们以为他后悔了想把钱要回去,他却只是告诉蓝田,她的女儿快死了。
蓝田看到常晓春时,真的以为她快死了。多年来一起生活,不是没有感情的,她扶着病床呼天抢地,咒骂时光这小子不是东西。
常晓春听到麻木,一句话不说。蓝田陪了她两天,告诉她说,她生了个儿子,很可爱,她不放心把儿子留给别人照顾,所以隔天就走了。
出院那天,大家都来接她,要带她去吃饭。她拒绝了。她不想去从多的地方。一个人在家窝了几天,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高飞、张佳来、吴爽、贺小冬、艾冉,还有许蔚杰。
她不知道许蔚杰来干吗,她跟他有仇有怨,看到他就想拧下他的脑袋。
高飞说“经常给我打电话。”
张佳来说“好好儿照顾自己。”
吴爽说“我会经常看你。”
贺小冬说“再见啦。”
艾冉默默无语,许蔚杰定定地看着她。
她背上背包,对众人说“我以后不会再回来了,如果想我,就去找我吧。”潇洒地挥挥手,她毫不犹豫地跨上了她的火车。
车厢里嘈杂而拥挤,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别人身后。抬头时,看到前面隔了三排的座位上,穿白衬衣的男孩靠窗坐着,撑着下巴凝望窗外,仿佛周围的世界都与他无关。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时,他转过了脸,看到她,对她钩着嘴角微笑,好像在说,怎么还不过来。
肩膀被人推了一把,她扶住一旁的椅背,再抬头看时,男孩已经不见了。她在后边人的催促声中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窗外送别的人不停地拍打窗户,对面座位的女孩从上车就开始哭,邻座的男孩举起行李擦过她的耳。她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发呆。
火车开动了。黄昏了。天黑了。
窗外的风景在夜色中奔跑。
周围人声喧哗,一群大学新生们天南地北地聊,这次的高考有多难啦,高考作文题是什么啦,考上哪所学校啦
没人找她聊天,她无聊在趴在桌子上对着窗户哼歌“the voets re scentg the oods, gge dsy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