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错愕地皱起眉。
她从口袋掏出圆珠笔在掌心写了三个字,展开在他面前欠你的。
他看了她的掌心,低头用手背碰了碰脸颊,抬起头时,有些无奈有些生气地问她“你怎么敢”“亲我”两个字他没说出口。
“你是喜欢我的。”她写给他看。
因为知道他喜欢她,所以她有底气,不想放弃。
他一脸嘲讽说“谁告诉你的。”
她想写“我从刘萌萌的话里猜的”,可是字太多,她写不快,干脆省略了只写三个字“我猜的。”
又换来他一声嘲笑。
他居然笑她,看来该写的话不能省。她低头写了好一会儿,圆珠笔划着掌心有些疼,她张开渐渐发烫的掌心,高高举在自己的眼睛上方“反正我会继续喜欢你的,你等着吧。”
确认他看清楚了,她收回手,紧紧握着,走回她的自行车旁。转过去看不到他的脸了,她才放心地用力嗅嗅不通气的鼻子,空气里有百合花的香味。
手离车把只差一公分,她听他冷飕飕的声音说“站住。”
她朝他看去,他却没有走过来。
“等着。”他说。
时光家附近很繁华,这条街上隔几步就有一家便利店。时光叫住常晓春后掉头跑进了一家便利店,几秒钟后跑出来,跑到常晓春身边。他手上拿了一只红格子的棉口罩,指尖在常晓春耳朵边上轻轻一划,口罩戴在她脸上。
她一度屏住了呼吸。
“你不知道感冒会传染吗”他说。
她默默地拉一下口罩。他是什么意思呢如果他只是问她知不知道感冒会传染,那她会以为他在羞辱她,明知自己感冒还去亲他。可是他又给她买了口罩,又是在关心她。又羞辱她又关心她,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问出她的疑惑“我很难让你理解是么。”
她点头,又以更快的速度摇头。
他露出了罕见的笑容,夜色中带着一点弥漫雾气的笑容。
他慢悠悠地说“你确定要来喜欢我吗”
“有多喜欢我呢。”
“如果我感冒了,你会陪我去打针吗”
“如果我发脾气,你能忍受得了我吗”
“如果有一天我疯了,你会对我不离不弃吗”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还会挂念着我吗”
不知是不是她的想象,她觉得他身上散发着悲伤。
“我会的。”她拉开口罩,挤压着嗓子,发出嘶哑的声音说,“你感冒了,我会陪你打针。你发脾气,我会拥抱你。如果你疯了,我会把我们两个锁到一起。咳咳,如果你死了,我会陪着你一起去死。”她太激动,咳嗽起来,“这就是我的喜欢咳,咳咳你听清楚了吗”
说完话,她咳得更厉害,直不起腰来。
他的手慢慢抬起,放到她因为咳嗽而不停耸动的肩头,把她用力搂过来,小心地抱住,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她在他胸口控制不住地咳嗽,眼前都是泪水,鼻涕也流出来,非常非常狼狈。她也想穿着好看的裙子,梳理着整齐的头发,用悦耳的声音对他说这番话,可现实不是这样。所以,她想这不是一次成功的告白,就算他再次拒绝她,她也能理解。
她停了咳嗽,忐忑着等待他说点什么话。
他递给她面纸说“快回家吧。等你感冒好一点,我带你出去玩。”
“你说的”她捂着鼻子,说了家里的号码,又嘱咐说,“我放假都呆在家里,你要给我打电话”
他说“知道了。回去吧。”
回家的路上,常晓春骑得飞快,差点被出租车撞了也不生气,乐呵呵地对胖胖的司机大叔摆手。车从桥上滑下去的瞬间,她发觉鼻子通了,鼻尖还留有依稀百合花的香味。
回到家,妈妈坐在客厅里跟她新交往的一位叔叔聊天,她笑着跟两个人打招呼,跑进了自己房间。她在房间里听到叔叔对妈妈说“那孩子今天好像特别高兴啊。”妈妈说“她不是每天都没心没肺地傻乐么。”
元旦三天假,常晓春花了一天时间把作业做好,接着安安心心等电话。一大早就守着,看电视连声音都不敢开大。一直守到晚上他都没打来。她想会不会有其他情况,她当时只说了一遍号码,他很可能没记住。早知道应该写在他手掌心。到了晚上9点多,他的电话终于来了。
“明天我们去新开的那家游乐场。你知道在哪里吧。”
“我知道。”她心里甜蜜,“我只说了一遍号码你就记住了啊。”
“嗯。明天早上十点见。”
“好。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