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走了,张佳来忽然说“你轻点啦,握得我的手好疼。”
她不好意思地放开手。
期中考试在11月中旬。他们班级出了年级第一名,老师们很高兴。班长刘萌萌参加演讲比赛得了奖,奖状贴在黑板最上面。张佳来宣布元旦要跟爸妈去上海购物。晚上放学,她兴奋无比地和常晓春道别,爬上了她爸爸的轿车。常晓春在车外对她挥手,着看她远去。她骑上老旧的自行车穿过放学的众人,走上那条熟悉的回家的路,他曾载着她走过的路。
别人的生活和喜悦,对她来说,就像电影里的背景音乐。悠扬的歌声中,她骑车,停在红灯前,绿灯亮了再骑上去,面容平静地做着些琐碎平常的事情,仿佛她不在音乐声里。
元旦前两个星期,早读课上,常晓春撑着下巴凝望窗外一棵孤单的杉树。教音乐的张老师走进他们班,跟班主任交流了一下情况。班主任下令所有女生站起来。常晓春被张佳来唤回智,莫名其妙地跟大家站在一起。
张老师在女生中间转了转,挑了两个个子较高,长相不错的女生刘萌萌、常晓春。学校要举办元旦晚会,这回有省教育厅的领导过来,校长很重视。
常晓春和刘萌萌被叫过去参加舞蹈排练。刘萌萌小时候练过民族舞,张老师随便教几个动作她很快就能学会。而常晓春,手脚总是不协调,有时左转右转都搞不清。一到她跳,刘萌萌就在边上捧着肚子笑个不停,发展到后来,只要她一有动作,刘萌萌就笑。常晓春憋了一肚子气,等刘萌萌下次再笑,她突然一下跳到她面前吼“别笑啦,笑的牙龈都出来了”
刘萌萌紧紧捂住嘴,愤恨地瞪她。
常晓春的一声吼被张老师听到,她把常晓春叫过去说“晓春啊,我看你中气挺足的,唱歌应该不错。你随便唱一句我听听。”
常晓春唱了首妈妈常唱的山清水秀太阳高。
“嗯嗯嗯。”张老师连连点头说,“决定了,你别跳舞了,来唱歌吧。这么好的嗓子,人又漂亮,站出去绝对能代表我们学校形象。”
“可是,我从来没在台上唱过歌。”长这么大,常晓春还是第一次得到如此器重,有些没自信。
张老师拉起她的手往音乐教室走,鼓励她说“没事,谁没有第一次,多练练就好了。”
推开音乐教室的门,常晓春傻了。她看到时光坐在窗前的钢琴边,专注地弹着一首曲子。那曲子,她练舞的时候隐隐约约反复听到。
“时光你认识吧。”张老师笑眯眯地介绍,“我好不容易才拉过来的校草,你们小女生肯定知道他吧。”
“知、知道。”常晓春想开溜。
时光听到有人进来,中途停了弹奏,往她们这边看来。
张老师热情地推出常晓春说“她叫常晓春,二班的,我把她抓来唱歌。”
时光点点头,翻过一页乐谱,接着弹奏起来。
张老师听了会儿,对常晓春感叹说“弹的很棒吧。教他的老师是我音乐学院的学长哦,我还暗恋过他呢。”张老师快三十岁了,笑起来还像个十八岁的少女,满脑子浪漫的思想。常晓春很喜欢她。
音乐教室在艺术楼一楼,靠走廊的一整面墙全做成落地窗,窗外绿树成荫,阳光普照。刚开始常晓春还觉得尴尬不好意思,后来也许是因为置身于清新美好环境里,她的心慢慢放开,很快便能轻松高唱。
空旷的教室里,时光在最前面练琴,常晓春在最后面练唱,声音时而交错,此起彼落。
监督跳舞的体育老师到音乐教室找张老师聊天,灵光一现想到个点子,她说“不如让这两位同学一弹一唱,来个双人表演吧。”
张老师打了个响指“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她让常晓春站到时光身边,又放下了常晓春的马尾弄乱她的头发,跟体育老师两个人看着他们笑得暧昧“到时两个人都穿礼服,往钢琴边这么一亮相,真是金童玉女。就这么决定了,你们两个一弹一唱。”
体育老师补充说“这种形式一定要唱英文歌。震震他们。”
“没错”张老师又打了个响指,显得比常晓春和时光兴奋多了。
常晓春心里直打鼓,要当着几千人的面唱歌,还要站在时光旁边唱歌,她快昏倒了。
张老师很快为他们安排了一首英文歌,时光和常晓春都没反对,也没有他们反对的余地。
那首英文歌叫hen nre ng,gge,作于1866年,是作曲家写给他早逝的妻子的。歌曲的背景让这首歌听来更加哀婉感人,很适合独唱。
张老师迅速打出琴谱和歌词,她找英语老师把英文翻译成中文,让常晓春了解歌词的意思嘱咐她一定要唱出感情。
时光和常晓春分头练习。常晓春努力让自己发音准确,背歌词的同时尝试着哼唱。她唱得很认真,丝毫没有留意到每次她哼出声音,时光都会抬起头,静静地注视着她沐浴在阳光中的,温柔的侧脸。
herst sved ony ,gge
the voets re scentg the oods,gge
dsyg ther chrsthe bees
herst sved ony ,gge
nd sd oved ony
常晓春吟唱出第一句,学音乐的张月便知道,就是她了,就是这个孩子了,她明白歌曲所有的意思。
常晓春吐字圆润,声音毫无杂质,清澈如同一股源源不断的溪流,加上张月教她的一点美声唱法,她唱出了从中世纪教堂里飘出来的天籁之声。时光的琴声流畅干净,好似天生就是与常晓春相配的。
他们利用每天晚上第一节自习课的时间练习,一个星期以来,都是张月在分别指导他们,常晓春和时光两个人之间一句话都没说过,连眼都很少对上。多亏了时光的漠视,常晓春在他身边越来越放松,仿佛只是对着一架会自动演奏的钢琴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