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轻轻的将那东西拿了出来,是一本普通的画册。翻开画册,一页一页,都是人物素描。或静或动、侧颜亦或是背影,分明就都只是同一个男人。
记得刚开始学画的时候,她的笔法还太生涩。总是白天偷偷地瞧他,然后回家的时候再把印在心上的模样给画出来。但是那时候总觉得没把他那丰俊朗的气质完全展现,于是画完一张就撕一张,因为是他所以总要画到满意为止。直到撕了不下十本画册,这才觉得稍稍满意。
冷肃深刻的面部轮廓,凌厉又深邃的眸子,菲薄又无情的唇,真是顶顶俊美的男人,怪不得那么多女人愿意不顾一切的飞蛾扑火。后来她画的熟了,几乎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到他的样子。
以至于后来那几年,每每闭上眼睛就是那个男人的脸。从来没有那么痛恨过自己的习惯。热恋时记住他的样子,满心满眼都是止不住的甜。可那段日子,只觉得每想起他一次,就像是把心放在榨汁机里绞,犀利的刀片就那么硬生生的切着、划着,直到血肉模糊都不肯罢休。那绞出来的汁水,都是鲜红鲜红的血
卿之看着画册上的男人,过了很久才缓缓伸出手来,沁凉的手指似乎是要触摸画中男人的唇,却迟迟没有落下。
然而比手更快落下的,是一滴透明的水珠。落在画纸上,瞬间晕散开来。紧跟着,一滴又一滴
卿之母亲去世的时候,她才只有十三岁。临故之前,母亲把她叫到床边“卿之,这一辈子母亲从没后悔过什么,就连当初未婚生下你,承受那些人的白眼和讽刺,妈妈都没有后悔过。可是现在,我后悔了,因为我要把你孤零零的留在这个世界上了。卿之,妈妈以后不能守在你身边照顾你了,所以有些事情我一定要交代。答应我,将来长大了就找一个平凡又爱你的男人嫁了,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求他能真心对你好。”
当时她还不懂,母亲为什么会交代这样简单的事情找个男人嫁了,其他女孩子不都是这样的吗
卿之短暂的迟疑,让母亲焦急起来“卿之,答应我,一定不要碰触爱情这个东西,因为它会让你痛苦,让你生不如死一定要答应我,否则我死不瞑目”
母亲虚弱的样子吓坏她了,卿之哭的泣不成声“妈,卿之答应,卿之不要爱情,只要妈妈一个人”
直到十八岁遇到景丞修之前,她是一直记得要履行对母亲的承诺的。
那一年遇到景丞修,花开得正盛,岁月静好。
江南的夏天总是闷热,让你呼吸都像是压着一块石头在胸口。前几天为了赶英文测验,突击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测验结束,秦雪提议要好好庆祝一下。卿之本不想去,因为从前一晚开始就觉得不舒服。可是电话里秦雪的声音那么雀跃,她又不忍心拒绝。
好不容易来到秦雪父亲的单位门口,卿之却觉得脑袋愈发的沉,连视线都是模糊的。
该不会是中暑了
她趔趔趄趄的走着,有些狼狈。忽然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迎面撞上一个人。她本就晕眩,那人又是个坚硬如石的身体,一下子就被撞蒙了。昏倒前,她睁开眼睛看了那人一眼,想瞧瞧罪魁祸首是个什么模样。却没想到会是个年轻男人,长什么样子已经看不清楚,她倒是知道他的眉头皱的很紧。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竟然还想笑出来,这男人肯定觉得今天出门时没看黄历,连走在大街上都能中枪。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医院的味道让她有些想吐,手上还挂着点滴,真恨不得立刻拔了然后再也不回到医院这个可怕的地方。但是现在的她也就只能想想,因为浑身没有力气。
她躺在病床上,静静的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呆,隐约听到急诊室外面有人交谈的声音,那声音很好听,像是大提琴拨动琴弦。
趁有护士进来为其他病人打点滴开门的一瞬间,她支撑起身子望向门外。然而那人像是有预感一般,也向这边望了过来。倏地,她感觉全身被定住了,动也不能动。在今天以前,她还没见过那么俊美的男人,尤其一双黑眸深邃得像是子夜下的银河。
打完点滴,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听护士说,送她来医院的男人早已经离开,不过他却忘记带走搭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西装上的味道很好闻,淡淡的烟草味道夹杂着古龙水的幽香,不过还有点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就是了。
几天后,卿之抱着洗好的西装站在一幢大楼的门口。太阳依旧毒辣,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双腿都有些麻木。不远处的转角有个可以避暑的阴凉地方,可是她没去,因为怕那人出来的时候自己却恰好错过。不是没想过不还这西装的,可是在卿之看到西装标签上那ggorn高级成衣,是阿玛尼正装中最贵的一个系列两个字母时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幸好,那个男人没有让她等到再次昏倒,就从大楼里走了出来。和他一同出现的人还有几个人,可是卿之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他了。他的目光也扫向她这边,卿之刚要招手,却见他又若无其事的将目光收回。
卿之殃殃的收回了手,不知道还要不要叫他。
然而这时,他又突然回过头,这次是真的看到她了。他向那些人说了些什么,然后一手插着西装裤袋缓步走来。
“你来找我”他挑着眉角,看着一身校服的她。
卿之点了点头,将攥了一下午的袋子递到他面前“那天的事麻烦你了。”
他没有接,双手都插进裤袋“你不用送我礼物。”
礼物卿之茫然的看了看手中的袋子,又瞧了一眼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