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扬扬表示理解,“舅舅去接舅妈了。”
所有人“﹏b”
安然差点被呛着,把帽檐儿又往下压了压。
韩暮雨则是平静地问孩子“谁告诉你的”
扬扬同学一指杨晓飞,毫不犹豫地出卖“胖叔叔。”
在大家的注目下,杨晓飞挠着脖子讪笑,“我我这不就那么一说吗我哪知道他就记住了啊”
莫名其妙的喜感中夹杂着几分尴尬,韩妹子打圆场,“大伙儿都别在这儿站着了赶紧进屋吧”
安然恶狠狠地招呼杨晓飞,“去你车里把我鞋子拿过来”
杨晓飞赶紧着掏出钥匙就要去拿,吴越拉了他一把,满不在乎地说,“就这么两步路,穿什么鞋啊”他的本意是,让安然自己蹦跶过去就得了结果韩暮雨认真地点头,“对。”他把张扬交给妹妹,然后走到车门前弯下腰,一手搂住安然的背,另一只手捞他的腿,安然意识到他这是要抱他的时候立马不干了,边挣扎边抗议“韩暮雨,你你干吗你放手”这也太丢人了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还是这么个公主抱,老子好歹也是个大男人韩暮雨像是不经意地凑近他耳朵边,低声说了句“安然,就让我抱一下”平静深情的音调下起伏着山呼海啸的情绪,绵绵密密的渴望天罗地网般笼罩下来,让人无处可逃,无力抗拒。
安然彻底自暴自弃了,只要韩暮雨一句话,他想怎么样就得由着他,还特别得心甘情愿什么里子面子的,丢人就丢人呗,反正也是丢给自家人了。最后,安然心一横,拉下帽子把脸整个挡了起来,他想,我就做只鸵鸟能怎么地,我就腻在这让岁月安稳的怀里又能怎么地浮世一抔沙,却演绎着烟火声色、贪痴执断,似水年华。
韩暮雨的动作小心轻柔,吴越在一边看着都替他累,“刚背着他走了好几里地才放下,敢情你还不过瘾哪”
无奈他弟妹跟没听见似的。
初夏时节,阳光明亮清透,风里裹着草木芳香,世界熏熏然似醉非醉。抱着安然的韩暮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脸上有多么温柔满足的表情。怀里的人,脚下的路,一步一步,每走一步,他的笑容都会更深一点儿。
天光云影,草长莺飞寂然无声中仍有千机轮转,然而人们此刻还是相信了,真的有种爱,可以不伤流年。
“好几年没见他这么开心了。”看着韩暮雨的背影,杨晓飞愣愣地说。
韩晨曦搂着不明就里的儿子,叹道“长这么大我都没见他这么开心过。”
这是韩暮雨家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天。曹姐和韩妹子在厨房里忙活着做午饭;杨晓飞自恃手艺不错也跻身大厨行列;韩暮雨、吴越还有他家专门请来伺候安老爷子的保姆只能混地打下手;安然被父亲按在身边说话。其实三年的牢狱生活并未给安然的性格带来几多阴暗,反而让他在见多了罪恶与惩罚、不幸与追悔之后,在压抑、冷漠、希望、绝望混杂发酵的铁窗里沉了浮躁、息了愤恨。本身天然的开朗仍在,只是其中一部分转化成了更为深刻也更为强韧的通达。他现在甚至有了韩暮雨那种可以将一切经历说的不痛不痒的本事,不是要隐瞒,只是明白了,有些疼,自己一个人知道就足够,没必要再让它刺伤亲人、爱人的心。父亲年纪大了,安然有意地宽慰他,嘻嘻哈哈地,所有难熬的日子就那么云淡风轻,一笑终了。
张扬小朋友凭借着天生的开朗性格很快就跟新认识的安然叔叔打得火热,时不时撒欢儿地跑过来打断父子谈心。安然看着扬扬想象韩暮雨小时候的样子,把人抱在怀里逗来逗去,喜欢得不行。
扬扬指着安然的帽子好地问,“叔叔,你在屋里戴着帽子不热吗”
“不热啊。”安然轻巧地抓住小孩伸过来的胖手。他对自己现在的发型确实有点怨念,好在不要多久头发就能长出来。安然笑起来,因为他想起回家的路上,韩暮雨开着开着车,忽然说道,“我也觉得光头挺好看的”安然听了,愣了一秒便恶狠狠地甩给他俩字“你敢”,而后极酷地转脸。那时车窗开了条缝,阳光暖透空气,细细地将花香酿成蜜糖。
张扬拉着安然让他给剥芒果,很快,小孩子便吃了一脸一身。
“暮雨,毛巾在哪儿呢”因为屋子太大,安然便在客厅里喊话。
正在择菜的保姆听了起身要去找,却让吴越给拉住了。
“弟妹,安然找毛巾呢你去看看。”
韩暮雨甩甩手上的水,快步走过去。
不大一会儿,安然又喊,“暮雨,扬扬的水壶呢”
妹子扯扯他哥,“哥,你去给找找。”
韩暮雨放下白萝卜,转身出去。
又一会儿,“暮雨,电视怎么没信号了。”
杨晓飞接过某人手里收拾了一半儿的草鱼,“韩哥,你去给调调。”
又一会儿,“暮雨,咱家茶叶放哪儿了”
曹姐想起什么来,“对了,暮雨,我记得前几天乐世的沈总送了盒西湖龙井,我放你车上了,那个清火去燥的,正好给安然喝”
又一会儿,客厅里安然喊声再起“韩暮雨,你电话响了。”
杨晓飞“韩哥”
曹姐“暮雨”
韩妹子“哥”
吴越“弟妹”
某人撂下蒜瓣“行了,我知道了。”
韩暮雨出去后,吴越就感慨,“他跟客厅呆着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