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
“啊”
“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
“这蓝莓山药挺不错的哈”
晚上,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跟爹娘说过元旦回不去了,单位忙。老人们也习惯了,他们更关心的是暮雨的伤,我说没什么事儿他们还不信,我只好哄他们说回头让暮雨给他们打电话。本来也是当笑谈在qq上跟暮雨提的,谁知道人家真的跟我要了家里座机号打了回去。后来我问暮雨跟爹娘都谈什么了,暮雨表示,他没说几句话,都是娘亲在讲,偶尔老爹插一句,不过一些嘘寒问暖、唠唠叨叨的话,却让他很开心。据说他的毛衣已经织了一大截儿,到了该长针的地方,娘亲本来还想让他回去再比比量量,他说现在工地忙,等闲下来就去看他们。
那时候,我们确实看上去都挺忙的。
离元旦还有几天,杨晓飞说工地停工了,也陆续看到几个面熟的工人来汇款,直到有天我看到了六哥来存钱。只是无心地跟他闲谈,说今年你们回家比去年早点儿啊六哥说,是啊,本来还能再早几天,这不是小韩不在,没人盯着,耽误时间了。
我心里一动,不祥的感觉强烈地撞击着大脑。
“他不在他干吗去了”
“我也不知道。那天上班儿的时候金老板把他叫走了,不知道说了什么,后来几天他就没来工地了”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很稀薄,我头脑晕晕的,问道“这什么时候的事儿”
“一个星期不到吧”六哥说,“你不知道啊”
“是啊”我哪儿知道去。我都不敢肯定渐天的是不是在跟那个叫韩暮雨的联系,他给我一个平安无事的幻象,我怎么就真当平安无事了
六哥继续说,“我猜的啊,可能跟前些天那些事儿有关,就是你们的人到我们工地捣乱那事儿,后来闲话传得很难听,说什么的都有,估计是传到金老板耳朵里了,加上小韩他现在住的不就是金老板的房子吗哦,杨晓飞也不干了,他本来就老跟着小韩,后来的谣言也有说他俩怎么怎么的我也想来年换个地儿尽是些嚼舌头的”
靠,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是主角呢,敢情乱七八糟的绯闻满天飞,我只是之一。杨晓飞跟我说的时候可没提他自己这段儿,不过现在想想,他就跟暮雨影子似的,怎么可能撇得清。
六哥看我脸色很差,安慰我说,“安然,我才不信他们传的那些话呢,我知道小韩跟你跟杨晓飞就是哥们儿,跟旁的人怎么怎么那更是扯淡,纯是有的人嫉恨小韩比他们挣得多,比他们干得好。”
“行,行,六哥你办业务吧”忍着额头一蹦一蹦的疼,我回到营业室。
在办公桌旁边坐下,我脑子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明白,只有一件事是明白的,那就是我把暮雨害得很惨,害得他离开了家,断了手指,没了工作,还被人说得乱七八糟怎么办,怎么办呢
不知道过了多半天,我忽然觉得有人死命地摇我肩膀,我慢慢抬头,发现小李正一脸担忧地看着我,“安然,你怎么啦,脸白得跟死人似的,还出这么多汗”她拿着纸巾的手还没碰到我,就被我机械地挡开了,我冲她摆摆手,“没事儿。”
心里难受,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晚上我出现在暮雨面前时,他的惊讶只维持了两秒钟,什么都没问,就只是默默把我拉进屋子里。客厅的沙发上放着整理成堆的衣服,茶几旁还有打开的行李箱。杨晓飞看我来了,挠着头叫安然哥。
“要搬家”我问暮雨。
“恩,金老板说有亲戚要来长住,所以房子得空出来”说得还挺像真的。
我没打算跟他打哑谜,“我听六哥说,你跟杨晓飞都不在工地干了你他妈想瞒我到什么时候”我愤怒地抓住他衣领,真想抽他。
杨晓飞马上过来拦着,“安然哥,安然哥,你这是干什么”
暮雨没把我的手拉开,倒是把杨晓飞推到一边。他看着我,眼轻微地晃动,然后不理我的暴怒,就势抬手把我楼进怀里。我挣扎了两下,就听他说,“我问过李会计了,她说你们调查照片这事儿不会拖太久,最迟年前也会有个说法。反正离元旦也没有几天了,我就想等这事儿了了,再跟你说,省得又出什么岔子。”
他声音软软地给我解释,我渐渐松开了手上的力道,心里骂,金刚这混蛋,当初留暮雨的时候多殷勤啊,暮雨为他做牛做马这么久,现在几句谣言就赶人
暮雨就跟猜着我在想什么似的,把我搂紧了,在我耳边说,“其实金老板也不容易,他有老婆有孩子手下还有那么大帮人跟着他吃饭,沾上这样的事儿也挺无辜的他平时待我都挺好,我还觉得有点儿对不住他”
“那你怎么办”我靠在他胸口,闷声问。
“工作没有了可以再找,市这么大,工地这么多,不愁找不着活儿干。房子也可以再租,或者住工地都行没事儿,安然,不过是从头开始。”
他就是这么狡滑,把很多尖锐冷硬的话题用情人间的低言缓语说出来,在智商情商为负的情况下,我就稀里糊涂的接受了。
我直觉自己又要相信他,咬着牙推开这个人,“你就会哄我,谁知道你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我告诉你韩暮雨,你要是再敢瞒我什么,我我揍你你信不信”
“没有了。”暮雨说。
“真的”
“真的。”
杨晓飞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屋了。我鼓着腮帮子瞪着暮雨,也看不出什么破绽,僵持了一分钟,我叹
了口气放下架势,“都是我不好。”
我可以跟暮雨折腾,但并不代表我就真心觉得自己有道理。
暮雨捏着我的脸,“不许胡说。”
“本来就是”极度的自我厌弃感让我很想找个地儿把自己埋了,而最方便的莫过于把自己埋进暮雨怀里。
最初,只是安抚的轻吻,却在他唇边尝到了烟草的味道。心情很差时抽烟是我的毛病,现在暮雨也被我带坏了。很淡很淡的气味,就像一只薄薄的刀片在我心口轻轻划过,造就了一种可以忍受却绵绵不绝让人焦躁的疼。我很快就有些失控,不顾一切地抱紧他,想要驱走他所有的难过,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来支撑自己。
不知道什么时候安慰的吻变得炽烈狂热,不知道是谁拖着谁从客厅转到了卧室,衣服掉了一地。暮雨压在我身上时,眼光如醇酒般清冽,我把某只小圆瓶子塞他手里,得瑟着说,“今儿咱就别睡了吧”随后附赠一个挑衅般的笑。那笑容落进他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