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个大头鬼啊,我气得直翻白眼,到我们宿舍楼下了我还在拉着暮雨跟他解释,“那里面真的没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没那啥啥乱七八糟的,就是洗个脚,松松背你不信我下次带你去看看”
“我信。”暮雨安抚地拍拍我肩膀,又说“我不去。”我生生地停住嘴。
杨晓飞识相地走远了些,四处张望着,像个哨兵似的。
围墙转弯处的阴影里,暮雨忽然搂紧了我,挺大力的,勒得我呼吸都有些不畅,“干嘛啊”我小声儿问他。他抱了会儿才闷闷地说“以后不许去了,没什么其他的,也不许去了。”
他用了不许俩字,但是实际上声音特别温柔,不是命令倒像极了撒娇。可能有些不合时宜,但我确实想笑,这还是头一次他这么要求我,他说,安然你不许怎么怎么,很新鲜的感觉,除了爹娘,就只有暮雨对我说出这俩字时我不会反感,还觉得倍儿舒坦,感觉自己的心变成了一朵大大的棉花糖,轻盈,松软又甜美。
我痛痛快快地点头,“恩恩,你不让去我就不去。”同时,连以后面对吴越的邀请时推辞的话我都想好了,“哎呀,不行啊,不能陪你了,你弟妹他不许我去。”说的时候我得带着多得意和滋润的表情呢
他在意我,他要求我,他不跟我讲道理而是用恋人之间的要求方式,亲昵又带点任性,于是我如此心甘情愿地给予纵容。
是的,我爱自由,然而,我可以不要那么自由,如果那约束是来自暮雨的话,不自由,也挺美。
很幸福,有那么一个人,让你为了他干嘛都不加算计,都觉得值。
逍遥日子没过几天,一个消息传来,我被借调了。
原因是这样的银监局有规定,银行机构在取得金融许可证的限定时间内必须开业。我们银行在s市的新建分行各项筹备工作因为种种问题受到了耽搁,而限期开业又是不容商量的,所以,s市分行开业很是仓促,很多方面都没有办法独立运转起来,新的人手还有很多都没有到位,只好先从市各个支行抽调一些员工临时去帮帮忙,等s市那边人员、工作都安排好了,我们再回来。
我问曹姐大概要去多久,曹姐说,也就个把月吧;我说能不能不去,曹姐说,这是总行直接下来的名单,想不去直接去找总行长说;我最后问,为什么是我,曹姐说,因为那边新开业,需要点儿帅哥美女去揽客。
鉴于我们行一向都是说风就风说雨就雨传统,调令上午下来,我马上就得办理交接,收拾东西,一个小时不到,我已经在去s市的班车上了,连跟暮雨当面告别的时间都没有。
一路上我都恨得咬牙切齿的。暮雨才跟我说工地的活完工了,他想继续回洗车店工作,还说金老板已经把江南水郡的房子钥匙给他,告诉他随时都可以去住。本来我就可以天天都见到他,没事儿我还能去他新居腻歪一下,现在可好,被发配s市一个月,其间连周末都不歇班儿,就是说我得一个月见不着暮雨的面儿,想想就觉得熬不下去。我头疼地揉揉眉心,斟酌着怎么跟暮雨说这事儿。
“你怎么啦”做我外面的一小女孩小心翼翼地问我。
我一看,不认识,这也不怪,每年行里都会进很多新人,哪能都认得呢“没事儿,有点闷”我客气地冲她一笑。
“哦,我还以为你晕车呢”她小声儿地跟我说,“要不你把窗户打开透透气”车上开着空调不让开窗户,所以她鬼鬼祟祟地像是怕人听见。
“不用了,司机知道会把我喂车轱辘的”我懒懒地跟她开玩笑。
市距离s市五个小时车程,反正无聊,我就跟身边的小姑娘侃起来。她是永华道支行的前台柜员,叫余书晨,挺开朗的。
后来到了s市,领导给我们安排好了住的地方以及暂时要做的工作。我仍在前台,巧得是余书晨也在,而且她就在我身后,相当于以前小李的位置。
新建的分行很气派,硬件非常好,设施齐全,环境优美,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有点偏僻。好在跟我们住的地方相距不远,下了班儿大伙儿成群结队一块走过去就行。
新开张的支行一天也没什么业务,所以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各种姿态地想暮雨。
想得紧了就给他发信息,晚上回到宿舍就给他打电话。
暮雨知道我被调到s市,开始很忧虑,怕我不回去了,后来听说只是暂时的才放心。他每天都会跟我汇报他那边的情况,比如回到洗车店,老板又让他换零钱,比如,他借住的房子里有些他不会用的电器,比如,杨晓飞老是过去蹭床当然,大部分时间还是我在说,而我说的大部分内容都是我有多想念他
本来安排的每个宿舍都有俩人,结果我同宿舍的那个人来的第二天就生病发烧,行里把他送走就没安排新的人过来,于是我就得了个单人宿舍。这下我打电话也不用出门去打了,说再怎么肉麻的话都不用顾忌。
小小的离别被距离无限夸大。思念像是蚕丝,一直绕啊绕啊,绕成茧子,囚禁了自己。每天睡觉前我必须给他打电话,否则我就睡不着。他说他也是,他也会说想我,在我隔着电话问他要晚安吻时,轻声地笑,有如天籁。
、六十九
借调的第二周开始,我和几个同事按照安排每天晚上加班两个小时给这边的新人做培训,培训的内容包括业务流程和系统操作。
要说我的水平,也就是个半吊子,应付应付客户还行,真的上升到理论层次那就完蛋了。不过没关系,反正新人也不懂,我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听,实在不行还有总行下发的操作手册一本,让他们照着做准没错儿。
我基本就是负责储蓄这一块儿,也没什么太深奥的东西。所幸都是新人,想象力还没有被扼杀,各种的问题层出不穷,有时候乐得我眼泪都出来,说说笑笑的俩小时很快就过去。余书晨负责票据一块儿,抱着本支付结算办法研究得很认真很负责,有问题的时候还会过来跟我商量商量。那次在餐厅吃饭,她跟我说“安然,我觉得领导对这边的培训工作太儿戏了,就这么短的时间能出什么效果啊,我担心咱们一走,这边马上得乱。”我暗想,这才不是最儿戏的,最儿戏的是他们找了我这样不靠谱儿的人来培训。不过,我并不担心,我知道那些新同事肯定能支持着这个机构正常运转,别说还有培训这个环节,即便没有,他们对着操作手册也完全可以应对。
我觉出不对劲是在某次培训间歇,余书晨拿了一罐温过的营养舒化奶给我。多功能厅里七八十号人,就给我一个。身边一簇簇射过来的暧昧眼儿让我有些警醒,再看看余书晨不好意思的样子我终于明白,接触过密了。
我不能把牛奶再还给人家,这么多人看着呢,那不是让人女孩下不来台么硬着头皮喝下去,然后我寻思着得跟她说明白了,把这个错误的火苗扼杀在摇篮中。
八点多下班,我特意叫着余书晨走在大部队的后面,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我才把话题从支票上日期上应该多写个“零”还是少写个“零”拉回正途,我问她有男朋友吗,她笑着摇头,我说那敢情好了,我给你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