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他也是想冲我牵牵嘴角的,只不过,那个动作太浅,似乎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看着那浅蓝色的身影出了门,跑向不远处一辆湿淋淋地沃尔沃,我心里这叫一个混乱啊
韩暮雨,你说你怎么不回家呢你干吗找份工作还紧挨着我们银行你怎么又出现在我面前这不是打乱我的计划吗我真的下定决心了,我就想跟你做朋友,可是,倒霉催的,你早不来晚不来,偏赶上我在那儿吐槽发泄的时候来,就我那些话,不会让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吧
他应该是不高兴了吧,这我得解释。我拍着心窝子想,我不为了别的,就是因为他是我朋友,我必须得跟他解释清楚了,我那些话,没冲着他。
银行关门的时候,我把电动车推到营业室里充电,自己在自助取款机那里瞄着洗车行的动静。后来看他们一伙人扔了手里的鸡皮往出走,我知道那是下班了。
我叫韩暮雨名字的时候,他已经走到马路对面了,我边冲他摆手边往对面跑,也许是太心急了,我就没注意来来往往的车,跑到马路中间得时候,忽然听得一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右侧腰和大腿受到强大的冲击力,我还没来得及出声就侧着身子直挺挺地摔在地上,先是觉得一阵眩晕,而后便是被坚硬如铁得柏油路磕着了后脑勺。
我努力睁开眼睛,试着活动下腿,好像能动,不是特别疼,我挣扎着起身,腰有点疼,不过不是骨头里疼,只是皮肉层的。
我感觉到有人过来抱着我的肩膀,熟悉的声音急切地叫我的名字“安然,安然,你怎么样能动吗哪里疼”
“没事没事儿”我抓紧了那件浅蓝色的衣服,“暮雨,我没事儿”
这条路两边不是居民区就是小学,人多又杂,车子在这条路上根本开不快,真蹭着了也至于多严重,更何况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在韩暮雨的搀扶下,我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他不敢松手地扶着我,眉头皱着,一脸担忧。
说实话,看到他这个表情,我忽然觉得很满足,不就是撞一下儿,摔个跤么司机从车上下来,看见我先是一愣,然后我看看他,再看看车,露出一个心有灵犀的笑,司机无奈地说“前两天,你骑电动车闯红灯,今天,你随意横穿马路,哥们,你是就铁了心要死在我这路虎之下了是吗”
韩暮雨不知道怎么回事,听了这话之后冷冰冰地瞪向那司机,我赶紧拍了拍他扶着我肩膀的手,示意他别说话。我自己也很明白,这事儿还真没有人家开车的什么责任,是我自己过马路不带眼,硬往人车上撞的。
我再次动了动腿和腰,感觉没有问题,于是对司机说,“行啦,哥们我也没撞坏,你车也没事儿,咱就各走各的吧,我从没想死您车底下,这真是巧了,那什么,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事情就这么了了
韩暮雨搀着我走到便道上,一边给我拍去身上的土,一边儿责怪我“你怎么走路不看车呢”
“没注意么,没事儿,幸好冬天穿得衣服厚,摔一下也没觉得怎么疼。”我感觉他的手一下一下拍在我身上,把我整个人整颗心都给拍蓬松了。
韩暮雨让我走两步,我就走了两步,他看我龇牙咧嘴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他一手扶着我站马路边儿,一手伸直了招呼出租车,“得去医院看看,别落下什么毛病”
这人一看就没打过的,来车就招手,不管人家有没有亮 空车牌子。
我把他的手挡下来,“暮雨,不用去医院,去什么医院啊我没事儿,连擦伤都没有。”
他不信任地看着我,我一脸真诚,“真的呢,咱们溜达溜达,活动一下就行了那个,我还有话想跟你说。”
“你走得了吗”他问。
“走得了”我无耻地笑着,“你稍微扶我一把,我就走得了。”
韩暮雨打量了我几下,我又笑得更开点儿。他抬手用袖子蹭了蹭我摔倒时着了地的半边脸,布料硬挺粗糙,力道却很柔和,他唇角微微一弯,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你啊”
就那么一个稍显温和的表情,让我认命地别过头去,我知道自己酒白喝了,决心白下了,那些个豪言壮语白说了,那些以为压下去了念想在一瞬间全部破土而出,一秒钟便疯长成接天大树。
、十八
我觉得,韩暮雨实在是个很懒的人,他从来不主动找话题,而且很习惯沉默和冷场。就比如现在,他陪着我慢慢地走,一手扶着我胳膊,一手放进口袋里,半句话都没有。大冬天的白天也短,下班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只有西天的云彩还红彤彤的燃烧着。
我想着今天的事儿,搜肠刮肚地想找个开口解释的话头。
“对了,暮雨,杨晓飞呢他回家了还是”
“他回家了。”
“哦。”
“”
“那暮雨你现在住哪儿啊”
“还是工地。”
“那里还能住啊你们一起干活的都回家了吧”
“能住。除了我,还有一个没回去。”
“呵呵,也好,有个伴儿”
“”
“你怎么想到要来洗车行工作的呢”
“看招工广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