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澈脸色铁青“你闭嘴你自己扪心自问,这些年来我和阿凡可有待薄你们母女齐瑜是我亲生女儿,谁敢要她去死你所谓的活路却是我们一家的死路你就如此盼着所有人陪你去死吗”
钱氏心里一慌,辩驳道“滕祁山视你如父,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我阿瑜不要名分,只是想要一个容身之所,便是看在你的份上,他也不会为难阿瑜”
齐澈大笑,声音里却没有一点笑意“真真是如意算盘啊我和阿山亲厚,所以你有恃无恐你把福康长公主置于何地你把明帝陛下置于何地你是想阿瑜得三尺白绫还是毒酒一杯”
齐瑜猛地抬起头,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钱氏慌忙摇头,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是先皇亲封世袭罔替的汝南王府,阿瑜是楚郡侯的外孙女,他们不能、他们不能”
齐澈眼里满是悲哀“难为你还记得楚郡侯府如果你真成功了,我们两府都要毁在你手上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你就一点长进都没有”
钱氏整个人的精气因为绝望去了大半,她又哭又笑“不错,我又蠢又没用,自然不及你的贤内助林凡可是我的女儿、我苦命的女儿”
齐澈道“为何你一定要这样钻牛角尖若阿瑜想再嫁,难道我不会为她挑一名好男儿吗”
“挑什么好男儿阿瑜是汝南王世子的嫡女,合该配一个出身高贵,文武双全的英杰而不是为人继室或者嫁给那些身份卑贱的小官当年若不是你拒绝我母亲的提议,让她无法嫁给滕祁山,我阿瑜如今已是安国公世子夫人未来的安国公夫人”钱氏充满怨恨道。
齐澈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居然一直心心念念着这件事”
“我怎么能不念是你毁了阿瑜一生的幸福”钱氏叫道
“够了收起你的痴心妄想”齐澈寒声道,“当年岳母只是略略一提,你竟然就此当真安国公府是什么地方阿瑜是什么性子光是一个继夫人齐珍,已经够阿瑜退避三舍,还谈什么撑起整个国公府打理好后宅让阿山安心拼前程这门亲事别说父王不同意,我不同意,就是滕海都不会同意你想阿瑜如你一般,一辈子缩在内宅不出来见人吗”
“说到底,你就是嫌弃我们母女”钱氏今日豁出去了,一口气把埋在心里多年的怨怼发泄出来
“但凡你们能为这个家出半分力,或者安守本分,我又何至于此”齐澈面无表情道,只觉身心疲累。
钱氏听出丈夫话里的决绝之意,顿时失声痛哭
齐澈道“从今日开始,你们留在这里,不许踏出房里半步”说罢,他头也不回离开正房。
一直行至书房,齐澈气得一拂袖子把书案上的东西全部扫落,重重坐在椅上
他一生的不顺之中,尤以婚姻为最,至今依然烦扰不断,还差点累及全家
亲生女儿居然想设计外甥下嫁,简直把他的颜面完全丢尽了
想到要向滕祁山当面解释清楚,齐澈不禁一阵头痛。这件事虽然不是他授意的,但做出这事儿的却是他的妻女,叫滕祁山如何不多心万一传到福康长公主齐敏耳里,他们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他真的要被钱氏的浅薄短视气死了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齐澈头也不抬,赌气道“如果你要为钱氏求情,大可不必这次我不会再宽纵她们”
林凡当初被齐澈抢回王府,差一点因为不愿嫁给齐澈而挥剑自尽,是钱氏亲自过来劝说他,并且照顾他。自此之后,林凡便觉得欠着钱氏一份情,平时对钱氏多有容忍,照顾她与寡居的齐瑜亦十分精心。可是钱氏的病始终拖着,性情日变,齐澈受不了她时不时和她争执,林凡总是站在钱氏的一边,三言两语说得他没了脾气。
看吧看吧如今纵得钱氏和齐瑜胆大包天,还以为天塌下来始终有人帮她们撑着
林凡对散落一地的杂物视而不见,把参茶放到齐澈手边,道“我是过来向世子请罪的。今日之事,我也有失责之处。”
齐澈看着年过四旬依然秀雅清丽的林凡,突然没有那个底气再说什么重话。他的母亲妻子都不是拧得清的人,汝南王府的后宅就靠林凡撑着,还得为他收拾各种麻烦。林凡的难,他岂会不知
“是我对不住你我不该对你发脾气”齐澈想到今日之事如果齐瑜成功了,连累的可就是亲如亲兄的齐嵘与滕祁山之间的关系了。
林凡不置可否道“世子,今日之事,必须彻查。”
齐澈一愣“可是阿瑜的名声”
林凡道“世子,此事绝不是关乎大小姐的名声那么简单。我自问对世子妃与大小姐确实优厚了些,但对内宅事务的掌控并不差。今日之事,引阿山过来的是阿嵘的拜帖,给阿山的茶水里有药,半路叫走为阿山引路的管事据说是王妃那边的人我竟然毫不知情,以致阿山毫无防备,差点中计。这一环一环的,恕我直言,世子妃与大小姐没有此能耐。”
齐澈脸色一肃“你的意思是”
“世子想想,今日之事,如果大小姐成功了,汝南王府与福康长公主府、安国公府之间必定生出间隙。若大小姐嫁给阿山,公主与阿山的夫妻之情必定受到影响,甚至会因此迁怒汝南王府与安国公府。若大小姐不能嫁给阿山,名声尽毁的她等同王府耻辱,即使宫里没有降下责罚的旨意,她也难以在帝都立足。以大小姐的身体,一旦发生意外,世子是父亲,终究难免心有芥蒂,待阿山大不如前。即使如今事情不成功,世子与阿山舅甥相疑,对我们这一支都是难以挽回的损失。”林凡冷静分析道,“所以今日之事,意在破坏世子与阿山、长公主的关系。一旦闹大,还会后患无穷。世子若不好,谁会得益”
林凡这一番话如醍醐灌顶,齐澈清醒过来,沉吟了一会儿“可是有那两个的手笔”他指的一个是赵侧妃,一个是安国公继夫人齐珍。
“估计脱不了关系。”林凡想起赵侧妃的言行,道,“只不知道她们是主使,还是推波助澜。”
齐澈想了想,缓缓道“看来我得去安国公府一趟。”
林凡道“阿山与世子素来亲厚,别因为一些误会伤了彼此的情分。”
齐澈道“我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