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左翼的圈栏距离不远,津每天去照顾骑兽熟门熟路,很快就找到地方,眼看就能快点离开,她雀跃又紧张,激动得全身颤抖。
圈栏结构被强风吹开,几片屋顶张张合合,乒乒乓乓。进到漆黑圈栏,轻喊着诺、贝斯,竟然静悄悄地毫无回应,早上明明还有喂食桀的两头备用坐骑,此刻,圈栏里却是空荡荡的,只剩断裂的链条在空中垂荡…这下,她全慌了。
茫了几秒中,津从惊惶中找回一丝冷静,决定到其他圈栏找找看。当她发现另一处飘扬着某位魔将的徽帜,心里顿时燃起希望,除了王,只有魔君、魔将或魔祭司们这类权位较高者才会有专属圈栏,在那找到坐骑的机率最高。
津加快脚步冲了过去,却毫无预警的被地上沉重庞大的物体绊倒,忍着摔疼,她不顾一切爬了起来,手掌下按撑起身子同时,只听见啪喳一声,手下支撑瞬间如干柴碎裂凹陷,津低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整个人弹离那物体好一段距离。
路上横着一具干瘪的大型动物死尸,营区里没有理由会有这么一具干尸。津坐在地上不住喘息,无知的晚风呼呼拂过她的面颊,发出戏弄的低啸,终于…她发现了…
这风,风中的气息,旋动的沙尘雾,好似有生命般聚集,使得视野越来越迷茫…就如同血蝶出现时,红蝶漫天飞舞,这根本不是自然现象,而是某种魔力掀起的。当津意识到这件事,全身血管里的血液瞬间冻结,意识到有一件超乎她认知的事正在发生。
谢天谢地…厩房里还有一头骑兽,正暴躁踱脚…
「配合点!如果你不想死在这的话…」好不容易解开纠缠的兽链,这头骑兽却猛甩着头、踢脚,不愿配合。津抓紧驭兽链,经过大牛的刁钻磨练,面对火爆的家伙还算有本事,很快控制住骑兽。
跳上兽背,离开厩房,进入风尘中,能见度比刚刚更差了,只剩一片灰蒙。津放开源灵生,很快辨识出方位,得快离开这里,灵脉出现浮躁,不是好预兆。
骑兽的四条腿蹄奔跑起来,人的肉眼虽然无法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但是,透过源灵生的回报,能让她知道怎么避开路上障碍。津也已经感觉到有东西正在往这个营区聚集,突然前方地面出现少量稀疏像蛇一样爬行的生物,她从容驾着骑兽轻易躲过。
源灵生清楚在意识里绘出了概像,远方地平线呈现整面黑影,很明显有东西从那里来了,再向前实在不明智,津思索了一下,随即调转了兽首绕路。
「呜呜…救…我…」
在弯过一处巨岩时,却传来女性虚弱沙哑的呼救,津只觉头皮发麻,闭上眼睛,把心一横便要一走了之…
「…是我啊…拜托…救救……我…不要见死不救…」
「你是谁?!」津捏紧拳头,内心起了挣扎。
接着回应的却只有怪的咿唔声,岩脚大团黑影伏动。
银白色的纹路浮现于右臂肌肤,津跳下兽背,拔起腰间短刀,走向那团晃动的黑影,只见一条女人纤长的手臂从密密缠绕的亮泽管状里挣脱出,恍若溺水求救般在空中胡乱抓舞,不断发出梦呓般的呻吟。她与怪物两相纠缠的身下,有一华丽的载具,上头装饰用的金属挂片撞得叮咚响,套在一具干尸上,想必是女人的座骑,已经捐躯。
津不禁想起先前害她跌倒的那具动物干尸,原来是这么来的吗?她好想哭,耳边是女人断断续续的求救与呻吟…她不忍再听,提起短刀熟练俐落的往蠕动长物一阵猛砍。
长物受到攻击便弹起,转向要缠上她,被冰晶般的灵甲挡住,触碰到灵甲的触手随即僵硬脆化…终于把密密纠缠女子身上的长物斩断,微弱光线下,这才看清楚,女人是赏金魔猎团里那个高傲又强大的战巫士巴拉蒂,整个人倒卧在岩石边,原本精致的黑紫衣袍破烂不堪,双腿还跨坐在华丽兽鞍上,裸露的下体两穴全被粗大长物撑开硬入,体液湿漉漉的直流到腿心,连嘴巴也狠狠塞满了好几条,弄得她涕泪纵横…
「你能自己拿出来吗?」诡谲的情况叫津心底发毛,这种非常时刻她亦无心计较平时的喜恶,颤抖的将手伸给对方,「来…站起来…我们快离开这里…」
巴拉蒂明显受到极度惊吓,魂不附体,手软腿软,根本站不住,津只好让她攀着自己的肩膀,很勉强才将她搀扶到骑兽旁。
此时,刮起一阵强风,顿时幽影幢幢…
「恶魔来了!」巴拉蒂见状,忽然一扫软弱无力的状态,恶狠狠提腿一踢,将津踹倒在地,跳上骑兽,吆喝一声自个儿逃走了。
「喂!」胸肋被踢的极疼,津按着伤处,根本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望着女人消失。
疼痛稍稍缓和,她缓缓站起来,走了几步,浓厚雾霾之中,前方不远的地面隐约滑过数条似蛇的影子,不,那前后又伸又缩的诡异样子并不像蛇,津倒退了好几步,本能的感觉到危险,随即转身没命拔腿快跑。
感觉跑出了好久好远的距离,雾色变薄,月亮露了个半张脸,显现出荒凉山林的样貌,再没有怪生物出现,津才停下来喘气。很意外地,不远处竟传来人说话的声音,于是她悄悄靠近…
「怎么样了?」
「看来那位魔君应该已经收到暗号,全营的人都撤了。」
津蹲伏躲藏在树丛里,静默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该死,我们派去做标记的赏金猎人,怎么到现在一个都没有回来。」
「当初就说了,不要期待赏金猎魔者会有什么高贵的情操!」
「你们都别吵了!稍安勿躁!赏金者虽然没有人格,但绝不会轻易放弃当初谈好,最后事成的赏金。」一名颇有领头风范的白衣青年阻止了两个同伴的争吵。
「人来了!」
一名少女搀扶着一身破烂的青年走来。
「咦?柯斯?小菲?怎么伤成这样?巴拉蒂他们呢?」白衣青年问。
「说好的凝源珠在哪?快给我!这笔交易真是亏大了!那几只阔星甲真的非常难搞,其中一只意外挣脱精幻象牢笼。」柯斯捂着鲜血淋漓的肩膀,衣服破烂脏乱,看起来十分狼狈:「它在精崩溃前攻击了我们!把我们全打散了!」
白衣青年听闻此事,却转头大赞旁边的一名红衣女子:「做的好!红,还好有你的情报,让我们知道骨垩此行携带了阔星甲这种难缠的玩意儿,得以提前做好准备。」
「别说什么感谢!到时候该我的要记得给我!」不料,女子不屑他的赞赏,只在乎酬劳。
接着,白衣青年又焦急的问柯斯:「那么到底有没有成功把标记打在目标身上了?」
「有我们金牌猎魔者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柯斯斜睨着他,不疾不徐咬破凝源珠,补充喂食自己体内的血咒灵生后,才说:「你们要标的那个女人,我们已经弄清楚了!也找了几次机会接近她,只是她的身上完全反弹你们提供的标记物,所以,我们只好启动第二计画,让她定点进入昏眠,然后把标记打在她的贴身骑兽身上,这样就算她骑着骑兽逃了,标记也会照样跟着她!」
「哼,她绝对不会醒的。」陪着他回来的少女小菲,胸有成竹道:「我使用的螫眠虫,可是饲养了十年级的,毒性很强,没有生物能够反抗的了。」
白衣青年说:「好吧!反正,只要在这段昏眠期间,能让血帝找到她就行了!」
「血帝?」听见惊人的关键词,津蓦然从藏身之处出来,同时灵脉飞射而出,直直勒住赏金魔猎柯斯的脖子,她早已激动的浑身颤抖,急愤的大吼:「你打上了什么样的标记?!在谁身上?」
看到津出现,所有人都十分震惊;柯斯双手使命抓住紧缠脖子的灵脉,不让它勒毙自己,同时挣扎着大喊:「这只是一场交易!我不过是依照蜃玄会的要求把指定的东西标记在你身上!」
小菲更是震惊大喊着:「不可能!你不可能会醒来!没有人可以抵挡眠螫虫螫咬后的强力嗜睡症。」
原来如此,津终于明白自己方才为何睡得异常深沉,是被特定的昏睡虫咬了,看来是源灵生很快将虫毒代谢掉了,她才能醒来。
津吼道:「很好!如果不把话说清楚…!」她一手灵脉发狠扯紧柯斯,另一手一伸,瞬间灵丝形成围网困住了所有人的去路,打算来个鱼死网破:「标记到底是什么意思?做什么用?!」
「饶命!我…我我我…我们遇上了血帝!」蜃玄会带头的白衣青年紧张的坦白了一切:「那个听说在两百多年,因为嵌入第叁只梦魇后就葬身地底熔岩的血咒魔帝…他原来还活着!而且在加骨德感应到你身上的梦魇。他要我们将你标记!」
「你们…蜃玄会为什么会在加骨德…骨垩的地盘?!又怎么笃定梦魇就在我身上?」津的目光突然落在人群后,一个积躲藏的红色身影,是红瑶。她霎时意识到蜃玄会与寻曦会微妙的关联性:「你出卖了我?」
知道躲不了,红瑶面对津,露出极为煎熬痛苦的表情,说:「津,我也不愿意,但是我别无选择!我们受到血帝威胁,不标记你,他就杀了我们少主,没有了少主供应源食,我们很快就会死的!」
津双手握拳,目赀欲裂的瞪着红瑶;那个叫血帝的,要求标记自己的目的,绝不会是和平礼貌或串串门子的事,而自己刚刚将大牛让给了椿萝,亦把标记带到了…
西森林。
蜃玄会的人纷纷摆出战势,都已经准备好反抗她的报复。红瑶紧咬下唇,藏在大衣内的手上也握紧了师父赠与她的灼灵圣器,和极具刺激性的辣雾珠。
目光扫过面前群人,津的手臂此刻晶白光华闪亮,清晰浮现源灵生图纹,右手再次飞出数条灵脉,却是抓住了一头由灵生之核幻化出来的魔灵兽,将它从人群中强行拖出来,同时,津左手往上高举,弹出数个魔灵盾挡下其他人的猛烈集火。依照源灵生分析这只魔灵兽是当中跑得最快的,也是津第一次释放出梦魇特有的威压奴役其他物种。接着,她跳上兽背,快马加鞭追往西森林而去。
就在津离去不久,另一庞大生物群已悄无声息的聚集,包围了她最后停留的地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