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
他低低地说“我今天还有工作,你先在家里住几天,家里没有人在,老太太陪老爷子去了美国了,香港夏天太闷热。”
他喘了一口气,歇了一会,才勉强提起精继续说“我已经替你向公司请了假,你刚刚出院,在这里住几天,家里医生佣人都方便一些。”
他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我平时不会回大宅。”
我静静地听他说话,这里是大屋,这么多人明里暗里在看,我不想忤逆他。
我委婉地开口“我”
劳家卓不再有耐心,直接就冷冷地说“这一屋子司机佣人,哪个没有招呼伺候过你,你又见什么外。”
他言毕径自领着张彼德出门去了。
郭嫂仿佛丝毫不察我同劳家分开多年之间的缝隙,笑容依旧开心热情“映映小姐,你回来我真是太高兴了,我让厨房给你多做几道菜”
我累得很,在客房囫囵睡了一觉,醒来已经天黑。
起来吃了晚餐。
整个屋子除去佣人轻轻走动,根本没有一点人气,不知道要这么大的房子来做什么。
郭嫂再三挽留,说二少爷交待让我再住一天。
第二日傍晚,我就明白了为什么劳家卓一定要我再住一天。
我坐在花园的台阶上看天边的一抹晚霞,车道上一辆黑色罗孚越野车驶进来,我还以为自己幻听,好像听到了一声犬类的吠叫。
我心头突地一跳。
张彼德头探出车窗唤我“映映”
我还来不及应他,一个毛绒绒的影子迅猛地越过花丛,向我扑过来。
我完全惊呆了。
理智回归之前,身体已经更快地做出了反应,我跳下台阶,尖叫了一声“托比”
我伸出手臂果断地抱住它的脖子,我们在草地上滚成一团。
托比往我的怀中蹭,尾巴一直不断地摇,我摸了摸它尖尖的耳朵,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托比褐色的眼里都是笑意,它伸出舌头舔我的手,我乐得一直笑。
张彼德在一边叫“喂喂不用高兴成这样吧。”
我拍了拍托比,站起来同他说“谢谢你。”
张彼德说“你要谢的人不是我。”
我已经明白过来,迟疑了一下,却不知道要如何询问那个人在哪里。
张彼德叹了口气说“我们刚刚下飞机,他让我过来,他去公司了。”
我问“你们去了康城”
张彼德点点头“我们拜访了当初给你做治疗的教授。”
我说“默德萨克教授”
张彼德点点头“然后接回了托比,你那位德国同学也爱狗成痴,我们费了好大功夫才说服他,好在这小子搭飞机还算安分。”
张彼德蹲下来赞赏地拍了怕托比的头。
我说“辛苦你们了。”
张彼德耸肩“我还好,就是出趟公差了,只是老板跟那德国教授聊了半天,然后得出的结果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教授建议你们分开一段时间。”
我低下了头。
张彼德说“据说你的病情反复有一部分也是因为他是诱因,你看你们那天佣人打电话来时话说不清没把他吓得半死,他说他明知道你这段时间心理状态不太好,却将你一个人留在屋子里”
“我看你们是各自平静一阵子比较好。”
托比的尾巴扫在我的腿上,我觉得身体细细泛起一种麻痹的痛感。
张彼德笑眯眯地向我邀功“我那天在医院拼死激将,得出的结果你满意吗”
我低头想了想,很久没和人说过心事,开口未免有些艰涩难言“我当初爱他,他却从来没有和我说过,现在得到了,反倒无所谓了。”
张彼德都有些欷歔“看来你们是真的错过了。”
张彼德一向倜傥轻松的口气变沉重了几分“你们再这么折腾下去,我看他命都要搭进去了,十几个小时飞行,他在飞机上没合过眼看完了几十份从教授研究所带出来资料,他现在针对你的病,可堪半个心理专家。”
作者有话要说你还记得大明湖畔映映当年表白时劳家卓给出的回应么
五八
劳家卓第二天下午回来,托比在花园里玩耍,见到他的车回来,亲近地靠在他脚边摇着尾巴打转。
他蹲下来漫不经心地和托比磨蹭了一会儿,然后亲昵地拍了拍它的头,他起身的动作有些缓慢。
我在大厅隔壁的电视房,听到郭叔跟在他身后念叨“二少爷,搬回来住吧。”
我往外看了一眼,劳家卓面容寒白,他边走边抬手解领带,声线低沉沙哑“我住外面上班方便一点。”
郭叔继续说“陈医生说了,你身体这段时间,最好身边留着人,二少爷”
劳家卓出言打断他,声音带了疲倦的温和“郭叔。”
郭叔只好说“好好,一会儿下来吃晚餐。”
当天晚上我在花园餐厅,并没有见到他下来。
夜里杨宗文匆匆赶过来,佣人迎上来对他焦急地说“杨医生,请上楼,陈医生在上面。”
我等在二楼,情怯到不敢进去。
除了佣人色凝重地站在门外候着,走廊连着的一个大厅和房间都异常安静,水晶吊灯幻影重重,奢华地毯吸收了脚步声,一切寂静得得让人恐惧。
我等到心焦几乎要烧着,终于看到杨宗文走出来,他边走边对着郭叔说“让他住院。”
郭叔苦笑着答“谁劝得动他。”
杨宗文无奈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说“罢了,胸部刚刚做过穿刺,他现在不适合移动,先休息两天。”
杨宗文见到我,打了声招呼,笑笑下楼了。
劳家卓骤然病倒,当天夜里转重,人已经起不来,家庭医生连夜急招了他的私人医生过来,接着的几天他一直发烧咳嗽,家庭医生和佣人二十四小时看着他,日日给他挂水。
医生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