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走过去,拍了拍张彼德的肩膀,张给他让了一个位子,劳家卓笑着坐进了他们的圈子。
我捧了一杯酒慢慢地啜。
这时我身边忽然有人说话“你知道吗,他这几年深居简出,我见他的次数已经算不少的了,却从未见他这样笑过。”
我循声扭头,看到关心怡坐在我身后的椅子上,她脸上浓妆融掉了一些,五官更显年轻。
我礼貌起见答了一句“是吗”
她晃晃酒杯,有些微醺地答“倘若真是爱一个人,连他皱眉你都会觉得心疼。”
我碍于身份尴尬,只好不多言语。
关心怡和我说起往事“我那时从美国回来,他在养和已经住了半年的院,在理疗师的帮助下开始做复健,那是非常非常的辛苦事情,每天就是咬着牙一遍一遍地做背部支撑、使用拐杖、练习下地站立我就是那时开始喜欢她,他整个人明明又消沉又绝望,却仍拼命地付出那么大的毅力忍着那些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的剧痛。”
“他在医院的时候,钱婧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默默地等,劳家卓是很少让她在身侧的,没想到后来竟结了婚。”
她对我笑笑“你知道吗因为看到他太太是钱婧,所以我一直觉得我尚有机会。纵然他是高傲孤清的男人,但我自诩有些许自信或许可以打动他。”
她恍惚地笑“直到后来看到你,才知道我为何没有机会。”
我静静地看着她说话。
“我一直在想,他这样的人,要的究竟是怎样的女人。”
“见到你本人我才明白,他要的不过是一个最简单素净的女孩子。”
“你知道,他太精于谋略,身处那样商业圈子,一日二十四小时不断的谈判,营运,利润,有时候,人是会在这样环境中迷失自我。”
“可是面对你,却能令他回到真实的自己。”
我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美丽女子,她嘴角含着笑,眼中却有薄薄的泪光。
我认真地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是有道理的话,但却不再觉得那个人是我。
四年前的江意映或许还称得上干净,但是今时今日,不提也罢。
我给她倒酒“我们再喝一点儿。”
关心怡说“映映,我还真没法讨厌你,据说他现时跟你住在旺角的公寓”
我点点头。
她有些惊讶“你没去过他的寓所”
我摇摇头。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她凑到我耳边对我说“他在浪澄海湾c型单双号的两间复式屋,那才是家。”
我和她说“我不知道,他没和我提起过。”
关心怡马上笑着说“我也是没有被他邀请进去过,他背上旧伤时有发作,医生建议定期做物理治疗,他的理疗师是我们医院的医师,我赖皮跟着医生进去过一次而已。”
关心怡交付完心事,整个人非常的轻松,不断拉着我喝酒,未曾料到我们酒量是棋逢对手,喝到最后都有点惺惺相惜,两个人已经有些轻飘飘的愉悦。
回去的路上劳家卓一直扶着我的手臂怕我摔倒。
他在车上问“你和关心怡聊什么这么开心”
我打了个酒嗝,模糊着说“我看她可爱一些,你当初怎么没选择她”
劳家卓没有说话。
我转头看他。
他头倚在后背,一边的脸埋入黑暗之中,许久才幽幽地说“江意映,你难道真心以为我是要另择良妻”
我笑着说“二少爷高兴怎样都好。”
他当我喝醉,不再理会我。
我的确有些头晕,回到家洗澡了挣扎着扑到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夜似乎异常的冗长。
我睡得浑身疲累,却一直醒不过来。
灵魂又一路飘荡回到细微冷风的空旷平原。
白衣蓝裤的小小孩童,对着我咯咯地笑,然后在我身前奔跑。
我心里满溢柔软欢喜,快步去追逐那个一蹦一跳的蹒跚小小身影。
眨眼间那个小人儿突然消失不见,眼前变成了漫天铺地的淋漓殷红。
我一脚踩在地上,脚上粘稠的血液四溅,我绝望地跪下去,捧起地上一滩炙热的血迹。
身上的冷汗湿透了后背。
肩膀被人轻轻摇晃,有低醇沙哑的嗓音唤我“映映,映映”
我一头冷汗地惊醒过来,看到眼前一张略有担忧的面容,一瞬间甚至认不出这是谁。
劳家卓看我的眼,眸中炽热的火光一点一点地熄灭,转成幽暗的冰凉。
他说“映映,是我。”
我抬手捂住脸,哑着嗓音说“对不起,吵醒你。”
他扶住我的肩膀“噩梦而已,别害怕。”
我想到梦中场景,觉得心痛欲裂。
劳家卓耐心地一下一下摩挲我的背。
他低声哄我“映映,没事,我在这里”
我捏住他的衣角,将自己从梦中抽离出来。
他待我平静一些,替我擦干身上的汗,然后轻轻地环绕住我。
我一直没有睡着。
劳家卓的胸膛体温微热,我被他安置在一个舒适心安的怀抱。
我们在黑暗中沉默不语。
“映映,”劳家卓的声音在身后低低传来,是安慰的语调,却无可抑制地带了微微难过“如果你愿意生,我们可以再要一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莫急莫急。咱慢慢来。
五一
夜里后来在他怀抱中睡得安稳,我到醒来已经近十点,劳家卓起来后却有点低烧,早上他仍在房内睡。
我在厨房热牛奶时,忽然门铃大响。
我去应门,一个小小身影挤进来迅速抱住我大腿“小婶婶”
佣人在门口搓着手对我微笑“江小姐。”
劳家卓从房中走出“阿香,怎么了”
我打开门“请进来说话。”
阿香说“二少爷,琦璇小姐没有回来,家里没有人,小哈闹着要找你。”
我将劳小哈牵进屋里,他环视屋子一圈,大声地欢呼了一声“龟龟”
正在客厅地板上爬动的巴西龟茫然四顾几秒,下一个瞬间骤然把头缩了回去,劳小哈肥嘟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