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必须小心谨慎,不可错了一分一毫。
到了十二月初,天气已经很冷了,每天早起都能看到屋顶和草地上铺着一层白霜,唐越过惯了有暖气的冬天,在这原生态的古代里,冬天显得格外难熬。
穿着厚厚的羊毛大麾,唐越从家里坐马车去药铺,今天就是开业大典了,太子昭命人算了个吉时,说是辰时三刻最旺财。
刚出门拐个弯,就看到太子府的马车停在前面,灰扑扑的一点都不显眼,但唐越还是认出了赶车的车夫和随行的护卫。
“小郎,恭喜啊,开业大吉。”胡金鹏送上一对金麒麟摆件,“你这开的是药铺,为兄就不祝你财源滚滚了,否则这邺城百姓可得遭殃了。”
“多谢多谢。”唐越爬上太子府的马车,门一开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气暖了一身。
“还是您这儿的马车暖和啊。”唐越搓了搓手钻进去,一顶毛茸茸的帽子就戴在他脑袋上。
“注意保暖,别冻着了。”太子昭其实更想把人抱在怀里,不过意识到唐越裹得像个球,便只能作罢。
他握着唐越的手给他暖了会儿,才问“为何要拒绝孤的好意,将那些厨子送了回来”
“您府上的厨子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出动,要是让那些人吃惯了如此美味的佳肴,往后个个向您讨要厨子怎么办”
唐越本来就没打算在自己家里设宴,这时代还不兴在酒楼办酒,当然,酒楼也是没有的,只有食肆,小小的店面也摆不了几桌。
所以唐越准备在药铺后面的院子里弄个自助餐,多摆些烤肉,弄几大盘蔬菜沙拉和水果拼盘,再上几坛好酒,做几样下酒菜就够了。
要知道,上回大王赏赐的贡酒他可是一滴都没动过,就等着今天开封呢。
等唐越到了药铺门口,发现已经有宾客来的比他还早,几辆马车并排停在药铺门口,唐越下了马车,看到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缩着脖子,穿着并不厚实的衣裳,脸上冻的发紫。
他走过去几步,大声说“各位父老乡亲,今日在下的药铺开张,免费义诊三日,开张首日,免费赠送冻疮膏,先到先得,大伙儿也可以来讨杯喜酒喝。”
唐越的药铺筹备了很久,动静闹得几乎全邺城都知道了,加上他医的名头,盼着这一天的人很多。
众人一听有免费的义诊,还有免费的膏药送,脸上不自觉地带上喜色,仿佛这冬日的寒风也不是那么冷了。
一位老大爷抱着孩子冲过来,跪在唐越面前,“医啊,那您可否治治我这小孙子”
老人家远道而来,身上盘缠早用光了,想求医又无门,听说了医的传事迹才跑过来碰碰运气,本来踌躇着不敢过来,一听有义诊自然不再耽搁。
赵三郎威风凛凛地往唐越前面一站,“喂,老家伙,这药铺都还没开张呢,一旁候着去”
“这位公子,我等得,我这可怜的孙儿等不得啊,他他”
唐越拨开赵三郎,蹲下来摸了摸那小男孩的脉搏,触手一片冰凉,哪怕这大爷把所有布料都裹在小孩身上,也没有什么御寒效果。
唐越注意到两人都光着脚,一双脚又红又肿,还裂开了好几道口子,他叹了口气“先把人抱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他站起身,让一名药童引着老人家进去,犹豫着走到太子昭跟前,“殿下,帮个忙成不”
太子昭今日穿着绛红色的棉袍,外头罩着雪白的狐狸毛披风,一张俊脸哪怕没有一点笑意也愣是被逼出了三分可爱来。
唐越不怕他,笑着指了指盖着红绸的牌匾,“这个就交给您了,有您这么一尊大佛为药铺开张揭牌,绝对是这家药铺最大的光荣”
太子昭握住他的手,答应了下来,“孤让柯带着人去帮忙,这次不可拒绝了。”
唐越连忙点头,他就担心今天忙不过来,特意把自己的护卫队都带来了,这些人哪怕不懂医,也能做些烧水熬药的活计。
他打趣了柯一句“记得等会别往里凑,万一见了血又晕倒了,本公子可没工夫照顾你。”
柯尴尬的脸都红了,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面,小声说“说不定给郎君添麻烦”
唐越转身进屋,乌太医和其他几位大夫也忙跟了进来,外头再热闹仿佛已经与他们无关了。
唐越让人把再烧了两盆碳进来,他换上白色的长衫,提着药箱走进诊室。
老大爷已经等的心力交瘁了,一张面黄肌瘦的脸上布满了不安,只有看到唐越时才能多几分采。
“老人家到外面等候吧,有结论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唐越让人将他请出去,然后戴上手套开始检查。
命人将那小男孩的衣裤脱光,唐越先检查了一遍全身有无明显伤口,“病人身高一米五左右,年纪十三上下,男性,全身发红发紫,有明显冻伤,有长期的营养不良现象,腹部干瘪,应该有段时日没有进食了,在背部、前胸和大腿上发现一些愈合的伤疤,疑为钝器所伤
病人正在发烧,高热,手测温度在三十九度上下,有可能是风寒所致,也有可能是体内炎症所致。”
他选了两个助理,一个是栎阳侯府的禾,他进城后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小男孩,还有一个是七个药童中的一个,名叫项安,其父是南晋有名的仵作。
“你们要把我说的每句话都记下来,知道吗”唐越再次叮嘱道。
两人点点头,小手握着毛笔在厚重的竹简上快速写着,虽然字体凌乱,但勉强能跟上唐越的速度。
唐越撑开小男孩的眼皮观察了下瞳孔,紧接着鼻子、嘴巴、舌头、耳朵、手足都一一仔细翻看了几遍。
乌太医暗暗点头,望闻问切,唐小郎做到了“望”,不知他接下来该如何诊断。
“去把哪位老大爷叫进来,我有话要问。”
老大爷一进门就情绪激动地扑倒床边,以为医出马,孙子肯定立马好了,哪知道孙子依旧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顿时心凉了半截。
“医啊,这”别是坑人的吧
唐越安抚地冲他笑笑,“别急,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孙子从小都与你一起生活吗”
老大爷点头,“自他出生,我那短命的儿子就战死边疆,他生母受不了苦便改嫁了,我们爷俩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