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宣帝骤然昏迷的事落到皇后耳里,她拿身子不适的借口免了后宫妃嫔每日早晚两安,私下却是招桂嬷嬷送了一溜珍贵药材到琅玉阁。
喻戚好接了皇后好意,去永寿宫谢恩被病塌上的皇后缠着说了会儿话,留下用了午膳才放她离去。
平清宫得了消息的慈安太后搭着蔡嬷嬷的手从平宣帝龙塌边沿起身,平日温和的眉眼一片阴沉不悦,“皇后这是不想让喻昭仪肚里的小皇子平安产下呀”
蔡嬷嬷摇摇头,把搁置在镶镂花翡翠檀木小几上盛有参汤的描牡丹白玉碗取下,“太后娘娘,皇后一向宽厚心善,喻昭仪得她眼缘多赏赐点药材也是应该的,你怎的就认为皇后她心胸狭窄,气量小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自己两个小公主都死了,慈安太后可不认为皇后有那个度量容下喻昭仪肚里的孩子喝了两口参汤,慈安太后拿丝帕拭了嘴皱着眉看向蔡嬷嬷,“长乐宫的偏殿是否收拾妥当过两日哀家可是要把喻昭仪接来住的”
“老奴听了太后娘娘的话,这事早已安排妥当。”说着,蔡嬷嬷望了眼没有一个宫女伺候的寝殿,她才收回视线看着慈安太后轻声道,“皇上昏迷不知几日醒来,朝中大事太后娘娘可是有何决断”
偌大的朝廷没了皇上坐镇,可她慈安太后不是还在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妙的事儿,慈安太后温和的眉眼多了一丝笑意,“康王爷那里派去的医诊断后怎么说”
蔡嬷嬷斟酌了一番用词,又抬头小心翼翼瞥了眼慈安太后脸色才低了头,“太后娘娘,据姜医的话儿,康王爷那物儿断的太干净,没法子可用。”
慈安太后脸色一变,却是强行握拳压了心中怒气,“蔡嬷嬷,现在立刻马上去琅玉阁把喻昭仪请到哀家的永寿宫偏殿住下。”
蔡嬷嬷色一震,点头退了下去。
慈安太后伸手掐了把手心,面色仍有几分扭曲的一手掀开明黄色的帐子,看了躺在床塌上面色红润只唇色青紫的平宣帝一眼,她抬手拔下发髻上特意戴的金簪,又摸了把平宣帝冰冷的面孔才笑着把他的手从明黄色的锦被下拿到手心,细细端看好一会儿才捋起他的袖子,用金簪在手臂上狠狠戳了个十个连成一线的点。
看着平宣帝手臂上一股股鲜血不要命的往外冒,空气中也开始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几个呼吸间慈安太后拿药给他止住血,擦了手轻轻摸了摸平宣帝的面孔,小指上纯金镂花宝石护甲在他脸上落下一道拇指长渗出血丝的刮伤。
慈安太后却是突然凑近了仍在昏迷中平宣帝的耳边,语气轻柔渗人,“皇儿,你将哀家的孩儿断了子孙根,今儿这算哀家先给他讨的利息,不过喻昭仪肚里的小皇子哀家会帮你好好保护的,绝不让人伤他一分一毫”
哀家还会让他坐上陈国的至尊宝座,成为最年轻的一国之皇,哈哈
平宣帝昏迷不醒的消息被慈安太后压了下去,喻戚好搬入长乐宫偏殿落入有心人眼里无疑是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块巨石,瞬间就是一股惊天巨浪。
莞月宫里,平宣帝几日未踏足的大殿里,淑妃一身雪色缠枝玉兰禙子,下穿一条湖蓝色绣花裙子。今儿她一头细密黑亮的长发绾在脑后,戴了一串蓝宝石额链的她发髻上斜没三支蓝宝石珠钗,温柔如水的眸子一直盯着手心的掐丝点翠嵌蓝宝石海棠流苏步摇。
伺候她的李嬷嬷叹口气,很是心疼的看着靠在檀木罗汉床上半个时辰一动未动的淑妃,“娘娘,可是要用膳”
淑妃愣愣抬头,“嬷嬷,你说本宫的小皇子现在应该很是欢乐吧”
听着淑妃提起整个莞月宫的禁忌,一直跟着她走到今日的李嬷嬷也不知想到什么,她抹抹眼角的泪水,一脸欣慰,“有襄宜和襄平两位小公主在下面陪她,小皇子会快乐的”
淑妃却是突然摇摇头,“他不快乐,小皇子没看到害他的人全部下去陪他,他是不会快乐的”
李嬷嬷垂了眸哽着喉,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
淑妃左手支在檀木雕花小几上,右手却是攥紧手心的掐丝点翠嵌蓝宝石海棠流苏步摇,直到右手有丝丝殷红的血迹渗出,她嘴角才多了一丝又甜又柔纯粹至极的笑容。
永寿宫的皇后不知道为什么,从晚上开始眼皮就一直在不安的跳动着,第二日还跳的越发的快了。
桂嬷嬷招了太医,除了嘱咐皇后好好休息留了几副安汤的方子,其它的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摇摇头恭恭敬敬退了下去。
好在皇后也不恼,还颇有闲心把玩手中的碧玉簪子,晚上沐浴歇息却是遭了噩梦,半夜醒来一张脸冷汗淋漓身上穿的薄衫都湿了这感觉还是当初小皇子和两个小公主夭折后她睡眠不好整夜整夜的噩梦后才有的。
皇后当下心里漫过一丝难受却是很快镇定下来――这些年她为家族做出了那么多贡献,她自认对得起家族十几年的养育之恩。现在没有了小皇子和两个小公主,她在宫里除了一个皇后的称号,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想到这,皇后竟然觉得她的一生很是可悲拉过月白色金线勾勒几朵牡丹的帐子,皇后轻轻眯了眼如果她的命注定丧在宫中,那她要宫中所有人给她陪葬
长乐宫偏殿,喻戚好带着紫荷搬过来后,确定慈安太后对她肚里的孩子没恶意后,喻戚好在这里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