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年9月30日
【第11章:按摩】
深海市第三人民医院在深海的各大医院排行里应该都属于不入流的那一类,不论是技术水平还是医疗设备,但有一点却是要异于其他——医疗费用相对而言要便宜许多,故而这间三医院也便成了许多条件一般患者的选择,但温雪没有管得那么多,那天她爸爸出了事就直接被人送到这里了,她自小没有母亲,是跟着爸爸一起长大的,这桩事故对她而言,便仿佛是天塌了一样。
温雪走在医院的走廊上,手里紧紧握着钟致远给她的银行卡,心中有些甜蜜又有些紧张,踏入金悦会所的那一刻,她仿佛整个人都堕入了地狱,然而她还有救,那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将她从地狱底下拉了回来,“不过怎么样,将来就算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他的。”温雪如是想到,快步向着医生的办公室里走去。
“张医生?”温雪踏入办公室里,可却没有见着那位她爸爸病情的主治医师。
“你是温福贵的家属吗?”张医生不在,可他每日坐着的办公椅上却另有其人,同样是穿着白大褂,可这位医生却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年纪不大,倒是看上去有些斯文。
“啊,你好,我是她女儿。”温雪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黑框眼镜”顺手搬来了一张凳子,示意着温雪坐下,旋即才道:“我是三医院的副院长周文斌,刚刚收到了你父亲这边的消息,美女你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
“怎么了?”温雪被他这一说当即急了起来。
“由于您父亲的病情拖得太久,手术迟迟不能进行,刚刚的检查报告显示,他这边的肺部已经感染,目前他的情况可能比较严重…”
“什么?”温雪登时一惊,迈开腿就向着父亲的病房跑去,只几步功夫已然到了病房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恰好能看到她那病种的父亲正不断的咳嗽着,表情似乎有些痛苦。
温雪刚要冲进去,然而一只披着白袖的手拉住了她,那位“黑框眼镜”出现在她身后:“肺部感染属于传染病,目前他还是属于隔离状态。”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温雪的心瞬间低落至谷底,眼泪瞬间流了出来,无助的朝着这位周副院长哭诉起来。
“当务之急是马上进行手术,这也是我在办公室等你的原因,只要你现在签字付款,我们这边马上就可以安排医生进行手术。”
“手术,我有钱,”温雪听到“手术”二字,似乎脑中出现了些许希望,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喊着,更是没来由的喊出那句“有钱”。
周文斌皱了皱眉:“我知道你凑集到了十万的手术费,可因为这次的感染的缘故,这一次的手术难度大幅度升级,涉及到的手术团队与用药都有了变化,所以,手术费用存在超支情况。”
“超支?”温雪脑中一懵,语声颤抖:“超、超了多少?”
周文斌依旧是语气平稳,不卑不亢,他轻轻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镜,郑声道:“初步预估了一下,手术费用约计在23万—25万之间。”
“什么!”温雪不敢置信的后退了一步。
“也就是说,你还需要凑齐13万左右的手术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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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雪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的宿舍,整个人都已经失去了神采。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她给那位张医生打过电话求证过,也上网过这类病情的情况,但终究于事无补。一路走来,她想到了很多,她想到过再一次向钟致远开口,她想到过去借高利贷,她想到花姐,她甚至想到过放弃,想到过死…
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一片漆黑,温雪也没有开灯,只是换换的向着自己的床走去,刚一躺在床上,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该怎么办?
她不能放弃自己的父亲,她也不能放弃自己。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温雪终于是坚定了这一想法,她簌了簌鼻子,用手擦去眼眶之中的泪水,这才拿出手机,拨打起钟致远的号码。
“喂!”电话那头的钟致远声音很大,听动静,他那边似乎有些吵闹。
“喂,”温雪轻轻应了一声,可是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吗?”钟致远的声音依旧有些大,可一看清楚来人是温雪,倒还是有些冷静的主动问了起来。
“你,你在哪呢?”
“哦,我在饭店呢,在和你们班的这群人聚餐呢,你忘了,今天是你们班的决赛啊。”
温雪这才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有着钟致远的训练和指挥,原本不被看好的队伍竟然是一路冲杀来到了决赛,原本她也应该去为她们去现场加油的,可因着去医院给耽搁了,温雪低了低头,接着问道:“那,今天赢了吗?”
“没有,哈哈,我都说第二名没好意思庆功,可你们萱姐实在要搞这么一出。”钟致远话里虽是遗憾,可听他语气显然心情还算可以。
“那,这会儿你和晓雨她们在一起吗?”
“啊,在啊,她们还在里头喝酒呢,我刚出来上个厕所,对了,你什么事啊?”
“我…”温雪顿了一声,想说却又始终说不出口:“我想…”
“诶,老公,你在这呢。”电话那头传来林晓雨亲昵的呼唤,平时在众人面前林晓雨都是叫钟致远名字的,温雪这才知道,他们两个还有这么亲昵的称呼。
“哦,我在接个朋友电话,你先进去吧,我一会儿就来。”钟致远稍稍应付一声。
可林晓雨却是没有如他所想的离开,反而是粘了上来,将手搭在钟致远的肩上,一张红扑扑的小脸靠在手上,样子着实有些娇憨可爱。
“你这是喝了多少呢?”钟致远不禁打趣,今天算是她们球队的庆功宴,虽然是女生,可喝起来还真不含糊,像晓雨这样酒量不好的,一瓶啤酒就差不多有些晕乎乎的了。
温雪听着电话那头的甜言蜜语,心中一时间更是酸涩,嘴上竟是没来由的说了一句:“那,你们好好玩吧,我就是想谢谢你的。”
“啊?”钟致远有些错愕,总觉着哪里不对,可晓雨靠在自己身上,他倒是不便多说什么:“好吧,没事的。”
“嗯,那我先挂了,你…少喝点。”温雪茫然的挂了手机,再是遏制不住眼泪,她将头埋在枕头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躲避这个世界的烦恼。
“老公,谁啊?”见钟致远挂了电话,林晓宇仰起头来,有些好奇的望着钟致远。
钟致远微微一笑,脑子里确是已经想好了说辞:“没事,就一个朋友,找我借了点钱,给我打个电话说谢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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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温雪脑子里变得一片混沌,直到电话那头的铃声响起,温雪才恢复些许神采,她缓缓起身,从床头拿起手机,见着手机上“花姐”的名字,心中不由有些慌张,可花姐对她还算不错,她再次清了清嗓子,接过电话。
“喂,小雪啊,你在哪呢?”花姐的声音似乎有些焦急。
“啊,花姐,我在宿舍。”
“在宿舍啊,小雪,有个事儿花姐想让你帮帮忙。”
“什么事啊?”
“刚刚咱们这里来了一批客户,我这边已经安排不过来了,好几个客人在房间里等着的,老板刚刚交代了,无论如何都等稳住他们,花姐这不是没办法了嘛,就想起你来了。”
“花姐,我…我已经…”
“我知道你不想做这个,可是花姐实在没办法了,你上次不是说你是借的钱嘛,今天你来了,稍微挣一点也好还人家啊。”花姐继续“好言相劝”,在温雪听来却是有了另一层的意味,别说还钱,如何再凑到这十几万都是问题。
“要不这样,你打个车赶紧过来,就今天一晚上,你帮我这个忙,我直接给你一千。”
“我…我做不来的,花姐。”
“哎呀,就跟我之前教你的一样啊,他们都喝了酒,你就稍微给按个摩,又不是让你卖身,没什么大不了的。”
即便是心头压力再大,温雪也依旧拧不开心头的那个结,她好不容易从那里走出来,她实在不愿意再一次陷进去。
“那这样,我给你两千,你快过来吧,花姐我快要顶不住了。”
“花姐,我…”温雪咬了咬牙,脑子里突然萌生了点滴念头:“花姐,我能向你借点钱嘛?”
“借借借,我的小祖宗你快来吧。”
“好,我来!”温雪咬了咬牙,即便是心中万般抗拒,可一想起她那在病房之中垂危的父亲心中便是犹如刀绞,终于,她还是选择了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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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悦会所依旧是富丽堂皇,但在温雪看来却是显得有些刺眼,她曾经以为,只要努力,将来一定能够改变命运,可直至到了今天,她才发觉这样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她一路刻苦奋斗,终于考上了全国前列的学府深海,可却没想到,一场事故就将她的美梦打破,她次走进这里的时候是哭着进来的,这一次,她似乎已经想通了很多。
“我的小祖宗诶,你总算来了。”花姐一看到她就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迎了上去:“快快,简单补个妆,换套衣服,205的客人都催了好久了。”
“嗯,花姐,你答应我的事…”
“放心,答应你的肯定算话,你快去吧,出来了咱们再说。”
温雪点了点头,缓步向着楼上的“技师房”走去,也没有化妆,换了一身最不暴露的“工作装”,深吸了口气,便缓步向着楼下的“205”走去。
说来也巧,这间‘205’倒正好是钟致远那日醉酒被室友抬过来的房间,房门轻轻推开,依旧是和那天一样的旖旎香味,只是躺在床上的人却不再是那个睡着了的阳光男孩了,印入眼帘的,却是令她万万没有预料到的景象,面前的这个男人,与其说是男人,不如说是一头野兽,一头庞然大物、一头才从野林里跑出来的大熊。
“妈的,总算来了,等死老子了。”望着姗姗来迟的猎物,熊安杰双目闪过一丝精光,戏谑的笑着:“美女,你好啊。”
温雪并不认识他,也并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男人,事实上她这辈子都和男人打交道的不多,听得熊安杰这样轻佻的语言,望着他那副色眯眯的笑脸,温雪心中一暗,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只得生涩的走近,没有应声,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然而熊安杰这等色中饿鬼自然是无所顾忌了,见她走近,却是毫不犹豫的从床上翻了个身,径直站在温雪面前,两米高的铁塔身子就这么杵在自己身前,温雪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面上渐渐露出畏惧的表情,可这会儿既然已经进了这个门,她也只得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先…先生,你想喝什么,我…我去给你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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