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子请。”菊儿回头,看着柳如风,旋即上前几步,挑开了珠帘,轻声说道。
柳如风微一点头,走进房来。
华美珍贵的兽皮,铺满了整个房间。已是三月的暖春,房中却还生着旺盛的火盆,一名十八、九岁的侍女正守着火盆上铁架间的一只水壶。
正对着房门的一张软塌上,躺了一位中年美妇,原来平静淡然的目光落到方踏入房中的柳如风身上,怔了一怔,突然暴射出明亮的色彩来。
柳如风仔细地打量着激动得情难自禁的中年美妇,高梳的云鬓,用一柄黄金打制的精致发钗捌着,钗首的金线串着几颗一般大小的浑圆珍珠,垂落脸旁,随着中年美妇激动的身体,而微微摇曳,一条绸缎面被披在胸前,领口露出了绣花的丝绸衣裳,一张年过四十的容颜,显然保养得当,依稀能看得出年轻时,是一位绝色美人
中年美妇激动的蠕动着嘴唇,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柳如风看着中年美妇激动的情,颤抖的上身,却依然躺在塌上,看着柔软的被褥下,那形态优美的腿形难道,她的双腿
菊儿急忙快步走到软塌前,轻抚着中年美妇的背部,软语说道“夫人、夫人,不可激动,您的身子可会受不了的”
火盆旁的少女,盈盈站起身来,自那铁架上的水壶,倒了一杯热茶,端了过来,细心地吹了吹,喂至中年美妇的唇边。
中年美妇双眼直盯着柳如风,急抿了一口,喘了口气,终是颤抖着说出声音来,道“风儿是我的风儿么”
记忆中,因为劳累与饥饿,使得母亲在病倒之前,已过早的衰老了容颜,刚二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已是四十来岁的妇人。柳如风看着眼前的中年美妇,离记忆中,那个枯瘦如柴,脸色青黄的母亲,显然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看着眼前陌生的杜夫人激动而期许的情,柳如风虽然不敢相认,却也多了几分期待
“杜夫人可还记得,十三年前,住在夫人家隔壁的那位姓氏”柳如风想了想,欠了欠身,轻声问道。
杜夫人闻言,眉间闪过一丝酸楚,怔怔地落下泪来,看着柳如风,说道“风儿已认不出为娘来了”
柳如风低头,不忍再看,只觉心中也随着杜夫人的眼泪,渐渐地酸涩了起来。
杜夫人看着沉默的柳如风,又打量了一番他身上那粗劣破旧的布衣,情间更见凄婉,哽咽着说道“若不是你与极为相似,只怕为娘也已认不出你来了”
杜夫人露出了回忆的色,痴痴地望着柳如风,半晌,伸出手来,说道“当年我带着你与凤儿,住在南方的一处小村子里,左边挨着的,是那热心肠的钟大哥,风儿习惯唤他一声钟大叔”
是啊钟大叔,那高高壮壮的中年汉子却在饥荒的时候,闯进了自己的家中柳如风闭了闭眼,再无怀疑,上前几步,握住了杜夫人那略显苍白、无力的手掌,心中激荡,却也勉强稳住了身形,低声唤道“娘”
“风儿”杜夫人一把抱住了柳如风,失而复得的激动,令她再也忍不住,双手颤抖着,轻轻抚上柳如风的脸庞,眼泪止也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一声大笑自屋外响起,四十出头的中年汉子大步行进房来,满带欣赏地打量着柳如风,向杜夫人说道“夫人,我听闻如风回来了,便急忙放下了手中庄务,赶来看看”
杜夫人抬起头来,看了看进来的中年男子,也不起身,便在软塌上欠了欠身,唤道“苍山。”
杜苍山连忙应了,急步走至塌旁。
柳如风松开了手,便欲退去一旁,却被杜夫人牢牢地抓住了。柳如风无奈,这软塌虽宽,却也容不下三个人并例,只得侧了身子,让开一些空隙。
那端着茶碗的侍女,识趣的退了开去,给杜苍山让出空位来。
柳如风暗自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高高隆起的太阳穴,布满刀茧的宽大手掌,灵活轻便的脚步想来先前一直站在外面屏了呼吸偷听之人,便是他了
杜苍山按住了杜夫人,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说道“你身子不好,我知道如风回来了,你心中高兴,可也要多注意身体”
杜夫人脸上一红,瞟了一眼柳如风,有些羞涩,却也没有拒绝丈夫的碰触,只有略带了些担忧地望着柳如风,轻声说道“风儿,这是苍穹山庄的庄主,杜苍山,也是为娘现今的丈夫。”
柳如风看着两人的恩爱与亲密,心中自是欢喜,倒也没有杜夫人担心的不满。娘亲吃了太多的苦,就这院落、房舍、侍女来看,已处处可见这位杜庄主对娘亲的关爱与体贴。
柳如风微微一笑,弯下腰下去,行礼道“柳如风见过杜庄主”
杜苍山嗯了一声,回过身来,扶起柳如风笑道“我曾听夫人说起,你当年小小年纪,为救母亲、妹妹,卖身于人。杜苍山心中一直十分感慨现今能有你这般孝心的年轻人,可也不多了”
柳如风低头,道“杜庄主缪赞了。”
杜苍山似乎想起了什么,烦恼地摇了摇头,看了看杜夫人,又道“十年前,我迎娶了若梅,便想去将你赎了回来,也算解了你娘的思念之苦。可是你走时,你娘昏迷不醒,你妹妹那时年纪尚幼,过了这许多年,自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十年,我一直派人四处打探,却始终全无你半分消息。如今,你既然寻了来,就别走了,你是若梅的儿子,也便是我杜苍山的儿子当年那位小公子安置你母亲、妹妹,前前后后算下来,也是花了两百来两银子,你说出地址,我让人送去三百两黄金便就当是你的赎身、报恩之用我苍穹山庄虽说在江湖上不算什么有名的门派。但那位好心的小公子,日后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我杜苍山许诺,只要能力所尽,绝不袖手旁观”
柳如风抬眼,看了看杜苍山,见他色诚挚,不似作伪,笑道“多谢杜庄主的关爱之情但娘亲自小教导,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以报如风此次来,原不过是想看看娘亲与妹妹是否安好有杜庄主如此照顾,如风也便放心了”
“怎么风儿你要走”杜夫人越听越觉不对,不由得色惨变,不自觉的抓紧了柳如风的手。
修剪整齐的长长指甲嵌入掌心,隐隐作痛柳如风却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