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岭伸出一根指头指着于丘烽,又茫然无措地指指自己“这个那个”
那怪人看不惯他婆婆妈妈的模样,伸出一脚踹到他屁股上,张成岭便踉跄了两步,险些扑进于丘烽怀里。
于丘烽大喜,忙放柔了声音对张成岭道“张家的孩子,你到我这来。”
张成岭仍然睁着一双茫然失措的眼睛,简直像是找不着家的小兔子一样,那拿核桃的人低笑道“你也太狠心了。”
旁边那人不动声色地说道“小鹰长大了的时候,会被老鹰从窝里踹出去,我也是为了他好。”
被当成小鹰的张成岭怯生生地往后退了一步,简直像是把于丘烽当成了专门抓小孩的老色狼。封晓峰却没华山掌门那么客气,心里寻思道,看来这姓张的小东西是跟他们一伙的了,抓住他也好,不怕留不住这几个人,管他是谁呢,不把他抓死就行了。
便蹿出去,伸手要去抓张成岭。
张成岭没出息地转身就跑,嘴里还叫道“娘呀,师父他要抓我”
拿核桃的人“噗嗤”一声笑出来,用脚尖碰了旁边那人一下“我说,你的小鹰炸毛了。”
“烂泥糊不上墙。”那人低骂一声,忽然隔空打出一掌,张成岭便觉得空中涌来一股大力,简直像是有人用力推了他一把,阻住了他的脚步,随后他只觉自己如同一个牵线木偶,胳膊抡了起来,正冲扑过来的封晓峰而去,张成岭吓得闭了眼,下意识地握了拳,拳头正中封晓峰鼻梁。
将那矮子打得一声惨叫动地惊天的,张成岭睁开眼,晕头晕脑地看着自己的拳头,简直不敢相信。只听一人传音入室,师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骂道“蠢材,发什么愣,踢他膻中穴”
张成岭下意识地照做了,只觉那股力量仍然没有散去一般,竟像是灌在了他四肢上,推着他上前一脚,竟将那封晓峰踹飞了出去。
于丘烽高声道“你是何人”
那怪人并不说话,又在张成岭身后拍出一掌,张成岭便大叫一声扑向了于丘烽,于丘烽目光一凝,竟拔出一把又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长剑向他迎上来,眼看着张成岭便要撞在他剑尖上,只把那小少年吓得屁滚尿流,一边不由自主地往前跑,一边叽喳乱叫道“师父救命”
耳边那声音又道“他剑尖微抖,定有后招,撤步踏九宫,取他肘侧。”
张成岭闻言觉得深有道理,便情不自禁地往斜前方踏出一步,旋身让开于丘烽的剑尖,于丘烽立刻长剑一抖,如影随形地缠上来,张成岭去势不变,右腿又往前跨出一步,姿势别扭,古怪笨重极了,却不知怎的,躲过了于丘烽这一剑,随后他谨遵师父指令,要“取他肘侧”,便两眼一闭,咬牙切齿地一头撞了上去。
啃核桃的正是温客行,一见此景简直乐不可支,原来周子舒教给张成岭的,正是轻功绝学之一的流云九宫步,讲究的是动如流云飞絮,使出来真如飞仙也似的,潇洒好看得很,温客行还是头一次知道,竟有人能把这流云九宫步走得活像狗熊跳舞。
一边的周子舒却是眉头一松,他发现这孩子虽然动作笨拙,脚下未曾踏错一步。便知道张成岭是认真,学了口诀,回去以后同样的步子竟是走了长千上万遍,以至于紧张成这样,脚下却临阵不乱。
于丘烽本来在那日和温客行对掌的时候大伤元气,此刻又硬受张成岭一脑壳,手中才换上的兵器当即脱手,怒不可遏,朗声道“别让他们跑了”
众人闻言立刻围拢了上来,这便不是张成岭能应付的了,温客行把剩下一半的一包核桃塞给周子舒道“给我拿着,爷爷我去教训教训这群孙子”便大笑着冲入了人群中。
周子舒一直觉得核桃十分恶心,味道也恶心,长得还活像人的脑子,便厌恶地用两根手指捏着,伸长了手臂拎在离自己老远地地方,一边继续以“传音入室”指导张成岭,一边瞧热闹。
顾湘趁机遛到了曹蔚宁身边,踢飞了一个试图阻拦她的人,然后狠狠地瞪向莫怀空,心道我管你是谁,敢拦我的路,照样要你好看
谁知她还没到近前,忽然见那莫怀空嘴里“哎哟”一声,弯下腰去,脸上好像还十分痛苦,指着莫名其妙的顾湘上气不接下气地喘道“这这小妖女好好生厉害,我是不敌她了”
随后竟自己“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双目紧闭,不动了。
顾湘和曹蔚宁面面相觑,俩人谁也没反应过来。
那闭了眼的莫怀空便忽然睁开一只眼,往他们这边扫来,低声骂道“还不快跑,傻了吗”
顾湘立刻拔出匕首,三下五除二地割开曹蔚宁身上的绳子,曹蔚宁跳起来,也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多谢师叔。”
顾湘忙跟着道“老爷子,你大恩大德咱们没齿难忘,回去我一定给你立个牌坊”
“你娘的,你才立牌坊呢,你们全家都立牌坊”莫怀空一边装做不支紧闭着眼睛,一边在心里痛骂不止,发现顾湘这小姑娘长得人模狗样,说起话来实在是不招人待见。
周子舒那边眼见着顾湘和曹蔚宁已经跑了,便忽然晃过去,一把拎起张成岭的后颈,将他整个人当个棒槌一样甩了起来,张成岭的腿便被他抡了起来砸在黄道人的胸口上,把黄道人砸得后退了十来步,周子舒顺手将那袋子核桃塞到张成岭怀里,对温客行道“你乐不思蜀啦,还不走”
温客行“哈哈”一笑,飞身而出,口中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各位少陪啦”
随后便和拎着张成岭的周子舒并肩而出,两人的轻功卓绝,全力而出,哪里是别人跟得上的,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三人跑出好远去,才停了下来,周子舒将张成岭放下,扯下人皮面具,整整衣襟,一低头,却见张成岭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好像小动物讨赏似的,手里便顿了一下。他以前的传统是,师弟有不对的地方要罚,省得他记吃不记打,师弟有好的地方,不能夸,省得他骄傲自满,可眼见这小孩那期待的样子,心里也不由软了一下,想了想,只道“轻功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