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将我和那个混蛋相提并论”傅珏怀大吼,面红颈粗,“我不是好男风,只是恰巧爱上的是一个男子,纵是令弟拒在下于千里之外,在下不会以手段强勉,全不似他兄弟几人,所作所为卑劣肮脏,他们”
“帝王家,有哪个出污泥而不染若非阁下有把柄授人,又何必受胁于人”
傅珏怀目眦欲裂,切齿道“你为他们兄弟说话你爱上傅洌了令姊尸骨未寒”
“替人披戴绿云的滋味虽不好受,不至于使阁下背井离乡。迫挟你的,显然不止一拨人马。”
“本王与左贤王的谈话,你悉数听了”
“怎么”不难觉察对方杀机渐起,“又想杀人灭口”
“你虽与他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但不是他。不是他,本王就不会手软。”
把玩着垂在鬓边的缠发缎带,谌墨浅声道“你不会杀我。”
“何以见得”
“腹背受制的你,何必再树强敌”
“你的确比令姊聪明。”傅珏怀垂睑,唇角冷笑忽起,左手出指成钩,猝向她喉口索来。
谌墨偏颈,足尖点地,身形向后飘移三尺,“广怡王,你可想好了”
“左贤王救你在前,只要他将你安稳送回京师,必向傅洌索讨这个人情,纵然傅洌不理,还有令尊及四大家族。届时,本王的提议还有何优势可言”目逞阴狠道,“你若死了,左贤王只能与本王合作。”
“听起来不错,但阁下何以如此笃定,你今日杀了我,会鬼不知”
“有人知你来此”
“我既蒙左贤王搭救,去哪里总要知会一声,阁下是否要连左贤王也一并灭了口呢”
驿馆花厅内,乾若翰灯下正与人对弈兴酣。对方绿衫玉肤,弯眉圆眸,貌颜纯真,一副娇憨可爱模样。自然,仅是欺人表相。至于表相之下,藏有多少机诡,只能由有幸身受者自求多福了。
“意意”
肆意扬眸一笑,夹在指中的黑子置下“亲王妃,别来无恙”
乾若翰深知这二人互动时的无形无状,掷子离座,“这盘棋,交由你们对个痛快,但请手下留情,莫把本王驿馆的房顶给掀了去。”
“左贤王好走。”谌墨也不客气,接了白子,好一通爽落落厮杀。
一盘棋尽,又布新局,肆意方道“墨墨,你的棋艺不是最好,但你的审时度势少有人及。看似乖张轻率,但何时该狠,何时该敛,拿捏得端的是恰当呢。”
“意意过奖。”暗觑她色沉凝,“有事要说”
“掳你的是东漠人么”
“是罢”
认定是东漠人所为,权凭臆测。那一日张开眼时,全身瘫软,满脑昏沌,张口不能言,举肢不能动。前后左右,只见两个健硕妇人随侍,操着一口生硬汉话,板着两张糙黑大脸,手脚之间不见粗待,隐然有上乘武功傍身。所行路途,非但是前往东漠的捷途,反而南辕北辙,向西而行。若非听见了她们私下商议时,用了东漠话,并议定在林州换船向东,她很难将这其与东漠有所关联。
“你以为,东漠人掳你,仅为古涂燕”
“不然哩”
“你呀你。”肆意摇头,“你已成了一只鹰盯上的鲜美猎物,还不自知呢。赫连铭此回失手,必然还有第二遭,不得不防喔。”
这等事,还是到来时再烦罢。“然后呢”
“然后,你要我查的”
“广怡王”
“其母,即如今在慈成宫养老的云太妃,曾参与对孝亲王之母碧妃的谄害事。当年的主事者早被那三兄弟给以彼之道还施彼甚,而以他们的行事作风,能容留漏网者存世,这其中缘结,焉不耐人寻味”
的确耐人寻味,无怪乎广怡王怒得言不得,忍得说不得,堂堂王族,委屈至斯。
“肆意堂能查的事,到此为止。”肆意一敛玩世不恭,美眸机锋毕现,“接下来,本少爷也该好好会会那位天昱皇朝的五皇子了。”
纯真的魔鬼终于要出柙了“如此一来,你我算是都卷入以往避之不及的漩涡里了。”
“自我们降生在四大家族那刻起,想要远离高堂漩涡已不可能,之前的近江湖远高堂,想来也只是徒劳挣扎。”
谌墨讶然不仁的广仁王孰底做了什么,惹得达观潇洒的意意竟生了如此颓丧的感悟
“王爷,广仁王爷捎来了消息,肆家小侯爷现身杭州,而且已与王爷要找的人接洽上了。”
“杭州是广义王的目的地,他动身了么”
“已出京城了罢”
“备马,我们快鞭赶上。”
“王爷”
“有事”
“是,奴才遵命”
大路迢迢,西域来使汇同广怡王,一行昂行官道,过韶关,再行百里,即入京城管畴。但这百里,是一段两侧峰立的山路,最得宵小劫持辈青眯,但凡行经者,无不强了警伺。乾若翰虽是西域人,但久行在外,见此险路危途,少不得下令全队谨慎,严防以待。
安坐车内乖做孝亲王妃的谌墨,正被车轮下的不平路颠簸到昏昏欲睡之际,听得帘外“孝亲王妃。”
“王叔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