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说,她恍才悟到,她挣了半晌,是真的脱不开他。他能以近乎柔和的力量,在四围织成了一张绵柔大网,困住了她。“你”狡狯的口齿首次失了伶俐,“王府近在眼前,我们该下马,你也该放手了。”
放手傅洌不喜欢这样的两字,怀里是他名正言顺的妻,他为何要放“不放。”
“为何不放”
“阿墨”他在她耳边低低吟唤,“我不想放了。”
什么谌墨回眸,“你”微微愕住,为着他在盈寸的精致脸颊上,蕴藏着的某样情绪,他
“阿墨。”他薄唇翕动,黑曜瞳心映着她的影,在月下柔波泛亮,她回过首,“姐夫夫君,王府到了,请下马罢。”
一丝连自己也说不清的恼意闪自眼底,究如此,傅洌动作仍是柔和,抱了她,进府,回家。
上京郊外十里,隐阳山,一处乱石为障的隐密山洞。
“主子。”一袭玄色衣袍的魁阔身影一迈入内,洞内十几位劲装汉子当即围拢上来。
东漠少主赫连铭问“昨夜谌府有什么动静”
“谌家小侯爷未在府内。”
未在府内“如今可以确定,大闹天香楼的那个,和你们前夜围袭的那人,定非一人。”
“主子,您是说”
“宫里的,府里的,楼里的,谌家,到底有几个小侯爷”
“关于这个,”贴身侍卫轩光上前,“奴才今儿个察了一天,自上京人口中,得知这云伯侯府有一对双生子,只不过”
“不过什么”
“这双生子是龙凤子。”
龙凤子微呈褐色的深眸明灭一闪,“中原话说,即是一男一女,可对”
“的确是一男一女。”
“他”竟然是“她”那秋水为,那雪玉做肤,那生冷冷扑来的,惊人三魂扰人七魄的绝色,甚至,那令人痛又令人痒的恶劣“他”是女子是女子当真是女子
“主子,依您英见,这伤了涂燕姑娘的,会是哪个”
赫连铭心一震,冷道“不会是挂宫职的那个。”
“那咱们下一步该找哪个寻仇”
寻仇么涂燕妹子的“仇”,原本就是拿来混淆视听的顺道之事,说不得,要请她鉴谅了。“在本尊还不想和天昱皇朝撕破脸皮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就放了他么不会太便宜那只妖鱼了”
“会么”妖鱼呢,若“她”真是那只喜欢起风弄浪的妖鱼,他就要做只收妖的钵,降鱼的鲨,这一只顽劣的小小妖鱼,他,要定了。
第十四章有心人
这一日,太子妃来访时,谌墨才将一碗苦药苦脸吞完。
那次胡玩,她受掌风波及,胸际受了震袭,是以,安生在床上躺了几日养伤。假寐榻上,云乔、昭夕两个丫头的精心照拂,她自是晓得,也受用得很。但令她无端迷惑惘然的,是傅洌的改变。
自洞房花烛下达成了“兄妹”默契,两人一贯遵行不悖,但那夜天香楼“乞丐宴”后,有人似乎有意急欲打破这份亲而不近的相处模式,唯“亲”已不够,尚一心求“近”,近到净面、梳发、喂药,王爷都要亲力为之。
过往,她喜欢新鲜趣物,金石珍他百般搜集;她脾胃宿疾厌食,佳馐美味他穷尽心思。如今,诸如此类讨好做得依旧兴味盎然,甚至变本加厉。令人瞪目的,亲王殿下竟将宫廷内各式美肤护容的方子拿了回来,为妻子呵护那一身细致娇肤,更甚者,在两个贴身丫鬟为王妃拭抹揉润出室后,他会盯着丫鬟们的二十根手指郁卒出,那模样,大有恨不能替而代之之势。直把两个丫头骇得心惊胆颤,生恐一个不好,就把大好的指头给丢了去
他,到底要做什么呢“兄妹”的相处之道是他说的,如今又来亲近,难道如今,不需为他心爱之人“守心守身”了么还是,她会错了意
“三弟妹,三弟妹”
“哦”
太子妃武业明眸含了殷殷关怀“这葡萄不好吃么怎么你漂亮的小脸都给皱起来”
谌墨点漆墨瞳一转,笑如春花初绽,“太子妃嫂嫂带来的好东西,怎可能不好吃只是,嘴里苦涩的药味作怪,把这样的好东西给糟蹋了。”
“唉,好好的人儿,怎会受了风寒”武业惋叹,执起了她的手,“妹子,你可要好好保重。你不知道,这偌大皇家,看起来妯娌众多,姐姐我也只有你一个可谈知心话的人儿。那日宴后,我听了妹妹的话,向皇后娘娘请教保胎之道,月华宫当即就给太子府派来了保胎御医,一日三餐也有皇后派来的专人嬷嬷亲自料理,自有妊以来,姐姐总算能安心吃饭用药了。”
帝王家的女人,凤冠霞帔之后,血腥污秽由来不曾远离,旦涉其内,保生之道须如影随形,否则便如姐姐“太子妃,你与姐姐,走得可还算近么”
武业目光稍黯“我与茹儿在娘家时就已交好,我早对她说过,她那副性子,若不改变,是会受人欺负的,唉”
“怎么会呢”谌墨轻挑眉梢,“姐姐是柔婉了些,但好歹是亲王妃,姐妹们又都这般和气,有谁欺负得了她呢”
“唉,你呀,聪明是聪明,但过于纯真了。”武业螓首微摇,叹道,“别人不说,那位广怡王妃,岂是个好相与的她呀,恃着有三位皇子撑腰,平日连我这个太子妃也不放在眼里,加上那桩子事”话出来,囿于身份尊贵,不该嚼那门子绯色闲舌,“总之,单是她一个人,就能把茹儿那个傻丫头欺负得昏天黑地,更遑论,还有一干子别居用心者,加上丈夫又不疼爱唉,总之,傻茹儿是有苦说不出,一个人就那样闷在心里,伤了肝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