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以为她是害怕自己步了姬公主的后尘,而澹台凰却是担心这二者之中有什么关联,真正能令她害怕的,不是人,而是冥冥中的那只手
她这一问,云起低声回答“不知道,无人知道她有没有死只有人知道王上被首领们逼着下令处死她那天,无忧太子带着她逃了,两人千军万马中险些殒命,都是身受重伤,待他们去了北冥一年之后,无忧太子娶妃了,王派人去求证过,不是姬公主。而漠北的人也再也没有找到姬公主的下落,两年之后,无忧太子也失踪了”
他这话,说得澹台凰心里募然有点毛毛的,登时觉得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这话的意思,就是她现在寄居的这具身体的祖先,和君惊澜的祖先,曾经有一段过去,而现下他们来情景重演这般一想,她心中产生了一种极为浓重的荒诞感
她最后会不会被处以极刑她不知道,但是君惊澜绝对不会另娶他人这是一定的而且云起这话倒是提醒了她,或者她该和君惊澜商量一下,还是先留一手,若是冥冥之中真的有一只手在操控她走上姬公主的道路,她也有法子扭转局面不是
见她没说话,云起又开口补充道“公主,其实也是有不一样的姬公主当年被巫师断言为命中有战的血统,却带煞,终将不得善终。但是您不同,您出生之后虽然飞扬跋扈咳咳,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末将的意思是,您出生之后虽然非议颇多,但每一个巫师都断言您是天命贵女,是有凤格的”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六年前曾经有一个巫师说了一句“怪,这倾凰公主,竟然不仅有凤格,竟然还有龙格”但这话是他从王上的帐篷里面出来的时候说的,声音很小,因为这样的话传出去是会杀头的,但是正好被自己听到了。
这样的话,澹台凰已经听到过很多次了,她不是一个很信鬼之说的人,但心中也确实是安定了一些。看着云起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会小心隐藏自己的身份,不会暴露的”
即便是暴露,她也不是那个什么姬公主,她会以最快速度将自己的退路铺垫好,若是这些人真的忘恩负义要诬陷她,她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云起原本看她起初惊骇,以为自己说了这些之后,她可能会离开漠北,明哲保身,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半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还让自己放心,她不会暴露身份
这下,云起的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惊诧“公主,您不怕吗您不走吗”
“怕怎么不怕是人都会怕死,但如果因为怕死而走,我当初就不会来你会这样问,是因为你不懂,我不仅仅是帮王兄守着他的东西,也是为了漠北盛世昌明,你要相信,我绝对不是一个悲天悯人的博爱之人,只是一个人,有了怎样的身份,享了怎样的殊荣,就该承担起怎样的责任若不是有漠北公主这个头衔,在东陵皇宫我早就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有了这个身份,我所食,我所享,都是百姓供奉。我素来讲求公平,承了这样的荣誉,就一定要付出相应的责任”
澹台凰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十分坦荡,是的,她不是一个博爱的人,也没打算去做什么圣人。她只是承担起一个公主能够承担应该承担责任,君惊澜是了解她的,所以从来不问,也未因此和王兄吃醋。
云起听罢,眸中满是震惊他没想过,这世上会有一个女子,能够如此深明大义,说将自己的生死暂且置之度外,是因为肩上的那一份责任而且,她却还毫不避讳的承认,自己并没有博爱之心,只是觉得,欠了百姓的,要还
见他还傻兮兮的呆愣着,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澹台凰也只笑了笑,没再理会他,出门去了。
而云起,却看着她的背影久久回不过来,草原上的勇士,最喜欢的便是爽快义气的人,而公主无疑就是这样的人,而且,她半点都不虚伪,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不会昧着良心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天下,为了百姓,为了漠北的国祚。只说,这是为了自己的责任
这一瞬,他忽然懂了拓跋旭,也懂了自己。勾唇笑了笑,其实她和当年的姬公主是不同的,姬公主身份被戳穿之后,除了王上和太子丹,所有人都要她死,但是如今,他云起,还有拓跋旭,他也相信自己连云十八骑的那些弟兄,也都是不会让她死的
澹台凰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从帐篷里面出来,心下的确是沉重。走了几步,仰头看了一下天空,这一眼,云层在天空飞快的掠过,像是一场世纪的轮回更替,更是叫她心底一突。
也就在这会儿,一抹月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侧,轻轻浅浅的问“在想什么呢”
声音永久是那样舒服,半分尖锐也无,并不会令人感到不适。
澹台凰微微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楚玉璃,你信命吗”命运,其实真的是很妙的东西,她喜欢在命运走游走,去寻得一份必然和一份命中注定。但是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命运不是自己操控,而是被旁人,或是虚无飘渺的上苍决定。
楚玉璃闻言,微微一怔,偏头看了她一眼,旋而薄唇微勾,轻轻笑了声“公主,本宫给你讲个故事吧。”
澹台凰一愣,怪的偏头看向他“你说”故事
她这话一出,楚玉璃的眸光忽然跳到十丈开外,那眼很遥远,似乎是在回忆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从前,在一国皇宫。王室之间有三个兄弟,皇帝疼爱大皇子,皇后疼爱三皇子。并且皇帝和皇后都无一例外的,希望二皇子死那二皇子,因为被父皇母后一起厌弃,整整十多年,在宫中过着狗都不如的日子,甚至还被父皇下令以药毒害,他六岁的时候,偷听到宫人的对话,他们在说皇上和皇后都要他死,他还能活么这就是他命,生下来便注定任人践踏。但最后,你相信么,他活下来了,活得比如何人都好。”
这般说着,他终于收回了远眺的目光,复又偏头看向澹台凰,浅笑道“所以,楚玉璃,不信命,从来不信”
他说这些话,唇际是噙着淡淡笑意的,那种极为云淡风轻的笑意,不知是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还是这个故事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只是在描述一个故事,一个很简单的故事而已。
可澹台凰,却在里面听到了一点弦外之音,她并不蠢。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起前方流云,问道“你说的这个故事,是你自己的故事”
楚玉璃轻轻笑了声“是”
并无半分遮掩,并无半分受伤,并无半分落魄。或者是他性格里的隐忍沉稳,也或者是早已对那些伤痛麻木。
“命这东西,最是虚无缥缈。与其去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还不如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手,可以逆改命运,人定胜天”此刻的他,眉眼含笑,是有些傲然,也有些自信的。
而他,也确实是有骄傲的资本。
这一刻,澹台凰忽然明白了之前自己说紫罗珠,楚玉璃说楚长歌会比较有办法的原因。可看楚长歌对待楚玉璃的态度,也能看出那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她想了想皇甫轩,想了想君惊澜,想了想眼前这些人。
在世人面前,这些皇家的人,都是极为光鲜亮丽,值得羡慕嫉妒的存在,但是他们这些人比一般人承受的痛苦也要多这便是代价有得到,就一定会有失去的代价。
对楚玉璃的话,她还是很赞同的。于是,他们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楚玉璃性子极好,说话也极有分寸,跟他聊天是真正的身心愉悦,尤其他并不像楚长歌那样喜欢没事儿就扯到一些风花雪月的问题,两人谈的都不过是风土人情,眼下局势,而澹台凰还时而故作不经意的打探紫罗珠的事情。
他能察觉,却也只是笑笑,并不点破,并将自己知道的都尽数告知。两人竟像是多年没见的老朋友,相谈甚欢,没有半点暧昧的气氛,只是朋友之间的交流。
但是他们这样浑然忘我在聊天,就算没涉及半点男女关系的问题,有人那也是极不开心的
只见营帐之中,太子爷魅眸幽深,冷冽的眸光睨着东篱,不冷不热道“他们还在聊”
东篱咽了一下口水,点头“是的不过您放心,他们谈论的问题都很浅,并没有半点交心之言”
太子爷冷冷“哼”了声“你去让她回来,就说爷伤势加重了”
东篱表情一僵,十分悲愤道“爷,事情不妙,昨夜属下将您送回来的时候,怕太子妃担心您的病情,便对她说了公子给了药,两日之内就能好”
“东篱,你最近话有些多”太子爷不冷不热的评价。
东篱腿一软,很快跪下,哭丧着脸道“属下再也不敢了属下以后没有您的指示,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呵先去给爷带句话给她”
不一会儿,东篱顶着一张僵尸脸从君惊澜的帐篷出来了,那表情,恰似刚刚在山沟沟里面被人强奸了几百遍,嘴角抽搐,脚步虚浮,眸光涣散,一路到了澹台凰的跟前。
这会儿,澹台凰和楚玉璃正说到渡过南海,要几天的时间,就看见东篱如丧考妣的来了。
一见他表情不对,澹台凰心中一突“怎么了,君惊澜出事儿了”
“算算是出事儿了吧”东篱肌肉抽搐着回答澹台凰的话。
澹台凰二话不说,连跟楚玉璃道别都省了,急急忙忙的往君惊澜的帐篷冲,冲到一半
东篱哭丧着脸,抖着满地的节操,把太子爷方才交代的,让自己转达的一句话,冲着澹台凰的背影吼了出来“太子妃,大夫说,爷怀了你的孩子”
“咚”前方的澹台凰脚下一滑,成功的摔了一个狗吃屎楚玉璃原本想拉她,都没来得及,她跌得太突然,摔得太猛所以
澹台凰趴在地上,无语的扭过头,脑门上还沾着一根杂草,抽搐着嘴角看着东篱“你说什么”
东篱的两根面条泪自脸上蜿蜒而下,重复道“爷怀了你的孩子”这种鬼话,爷也扯得出来,还要他来传话,真是哭瞎其实爷还有一句,他还没敢说,爷还说了,太子妃要是不回去,不赶紧和楚玉璃那个“丑男人”保持距离,他和太子妃,总有一个得真怀孕
然后,澹台凰怂了
这年头,母猪会爬树了,狐狸会泡狼了,公鸡会下蛋了,君惊澜也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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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哥被昨儿个被破草席卷到了乱葬岗,结果真的不幸染病
手术室。
山哥疯狂的抓着医生的手,整个人仿佛已经癫狂,猩红着眼大吼我不用动手术,我的病只有月票能救,月票,快点拿月票
医生无奈,只得出门,和手术室外面的众山粉商量了一下你们送来的那个人,非得有月票才肯动手术,你们看
众山粉我们给我们给
山哥双眸含泪,对着门口的众山粉,颤巍巍的伸出手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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