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听话退散,唯独澹台凰一人一动不动。
“你也出去。”百里瑾宸淡淡扫向她。
她却很坚定的摇头“我不出去,绝对不出去”她一秒钟也不能更不想离开他的身边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百里瑾宸终于妥协,寡薄的唇畔勾起,淡淡开口道“那你站在一边,不要说话。”
“嗯”澹台凰点头,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
百里瑾宸走到君惊澜的床边,将君惊澜翻身过来,平趴在床上,而他背后,刚刚换上没多久的白衫,也已经被血染红,艳丽刺目。
他忽的抽出长剑,轻轻划过,衣衫碎片飞舞,只是顷刻之间,君惊澜的上半身就已经光洁一片。
而,看着他那一片焦黑,血肉模糊的背部,澹台凰心口一窒,几乎停滞了呼吸这么严重的烧伤,他竟然也能忍住一声没吭,还声线平稳的跟她讲话。
而百里瑾宸的眼,却很快的看见他的手臂,拿起来端详了一会儿。先是见着那玫瑰,挑了挑眉梢,旋即看着玫瑰后端的灼伤,约莫四分之一的巴掌大小,淡淡开口道“唯独这一处,是岩浆烫上去的”
“什么”澹台凰一惊,他们出来的时候,岩浆分明还没完全起来,冲上来的都是热浪,若真的是岩浆,只一击大面积的到了他的背部,恐怕就没有半分幸存的可能,如何还能在路上跟她说话。
看接着,很快的,她忽然想起来,那会儿他一个人用内力从崖底上来之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还隐隐有点不高兴的迹象。
接着,那会儿一直困在心中,他为何会生气的问题,刹那间通了
他为了把楚长歌和她甩上去,却被岩浆烫伤了手臂。可是她看见他安然上来了,以为他没事,就直接去看楚长歌了。接着,他就生气了,却什么都没说,扛着楚长歌便走。
所以,到了最后,在他和楚长歌,她只能带走一个的时候,他让她带着楚长歌离开。她问他为什么不是带着他走,他却头一次,有点倦倦的闭了眼,没回话。
因为,以为她选择了楚长歌,因为想成全
这样一想,霎时眼眶又红了。她真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笨蛋,她更不明白,自己是从何而来的好运气,能遇上这么一个笨蛋
百里瑾宸倒没太在意她,只是静静的端详了一下那处灼伤,轻轻开口道“还好面积不大,只是这一处,恐怕会留下痕迹。”
澹台凰点头,没吭声。
接着,便见百里瑾宸拿出一把匕首,在火上镣烤,而后,到床边站着,将他背上被烧焦的地方,一点一点的割下来,剔除干净。
他闷闷哼了一声,狭长魅眸紧紧闭着,额头上浮出大滴的汗珠,人却没醒。
澹台凰咬牙看着,只觉得那一刀一刀,割在自己的心上,咬着下唇,久久说不出半句话来。却也没有退出去,他所生受的痛,她也该看着,总有一日还给他才是
这样彻骨的折磨,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无在一旁帮着百里瑾宸递东西,而澹台凰则拿了布巾不断的给君惊澜擦汗,却发现他的额头烫得厉害,一时间更是心中害怕。
终于,所有焦黑的皮肉全部被剔除,百里瑾宸在上面洒上了药粉,正是让无取来的那一瓶。大量的往上面洒,就如同泼水一般
倒是无在一旁看得心疼,这药粉是公子花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才研究出来的,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现下就这样半点都不节省的倒上去,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跟着收缩公子这般视药如命的人,心里一定比他更疼吧
药粉洒完,百里瑾宸扬手扯起一旁的纱布,往他背上一盖,然后开始包扎。
并于同时,对着澹台凰交代“伤口半个月不能沾水,也无药可换。但是包扎绷带和纱布,三天一换。现下他身上会发烫,到了晚上就会退烧。”
澹台凰点头,表示明白,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百里瑾宸包扎完毕之后,站好,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开口道“植皮之术,我和母亲大人探讨过,因为缺少很多东西,根本不可能实施。而这药粉,全天下也就只有我手上有一瓶,现下也用完了,你可记好了,若是再搞成这样,你们将不再有下一次机会。”
语落,转身便走。
衣袖掠过,带起一阵清逸风声。
澹台凰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是珍惜。不再有下一次机会,所以必须珍惜
这样想着,她回头看了百里瑾宸一眼,看着他清冷孤傲的背影,微微勾唇笑了笑,这个人虽然冷漠,但是和君惊澜的关系,当也是很好吧。
门外,是急匆匆赶来的上官子风一家人。
因着他们刚才在路上遇见了刺杀,所以才来晚了。见百里瑾宸出来,表情并不忧虑,他们也放了心,而百里瑾宸见了他们,走到上官谨睿和沐月琪的跟前,轻轻点头,称呼了一声“舅舅,舅母”
两人点头,上官子风急急的问“太子哥没事吧”
“已经无妨。”百里瑾宸淡淡应了一声。
这下,他们也终于放心而上官子风则急匆匆的进屋去看了。
而上官谨睿既是放心了,也就没慌慌张张的进去,倒是看着百里瑾宸笑道“没事就好我们夫妇常年都在外头游历,这几日琪儿说挂念子风了,方才回来看看,没想到一回来就听说惊澜出了事,倒是我这个做舅舅的不称职了”
百里瑾宸寡薄的唇畔动了动,没说话。
上官谨睿摇头轻笑“你倒是和你父亲一个脾性,也好些年没见着他们了,他们还好吗”
“很好,听说惊澜哥出事,已经星夜兼程赶来了,明日便会到。瑾宸还有些事,先走了。”百里瑾宸答完,便拱手,举步走了。
沐月琪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笑道“这小子,和百里惊鸿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子也相若君惊澜也跟他爹也一样,唯独我儿子,像我”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骄傲。
上官谨睿摇了摇头,笑了声,没多说。
举步进屋,便见着澹台凰守在跟前,上官子风也赶紧介绍了一番“这位是漠北的倾凰公主,是太子哥的未婚妻这是本世子的父王母妃”
那就是北冥赫赫有名的广陵王了澹台凰当即笑着开口“见过广陵王,广陵王妃”
这夫妻二人笑了笑,当即开口“公主大礼,我们可受不起倒是等着公主的一声舅舅,舅母,也算是全了心愿”
这下倒把澹台凰弄的不好意思了,这几人招呼着,看了一会儿君惊澜,又坐了很久,方才离去。
出了太子府之后,沐月琪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冷声问“子风,今日这刺杀,是怎么回事”
上官子风犹豫了一会儿,坦诚开口“应当是楚国太子派来的”
上官谨睿挑眉“这楚国太子,跟你有过节”
“没有,是他妹妹”然后,上官子风很坦诚的将他和楚七七的事情交代了清楚。
说完之后,沐月琪的面色当即就难看了下来“回去之后给我去佛堂跪着,以后不许再去见那个楚七七”
“母妃”上官子风不服。
“回去”沐月琪冷冷一吼。
上官子风与她对视了一会儿,终于放弃,深呼吸了一口气,率先回王府
上官谨睿皱着眉头看了一下儿子的背影,也明白沐月琪是出于何种考量。即便楚国能够同意和广陵王府联姻,这桩婚事也不能成,臣子迎娶他国公主,最终只会让君王猜忌,甚至心生忌惮。即便他们是皇亲国戚,也无法改变这样一个事实。
所以,这个亲事,他们广陵王府是万万不能结,否则后患无穷。而楚玉璃此举,或者是不知道子风的身份,或者是已经知道了瞧不上,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哼哼。他们广陵王府是世家大族,在北冥举足轻重,不仅仅王室的君家王室的公主想着下嫁,更有南齐和东晋那边,发现惊澜那条路走不通,也曾意图派公主和子风联姻,因为谁都知道,偌大北冥,唯一被掌权者太子爷当成皇亲看待的,就只有他们广陵王府一家,身份尊贵不言而喻况且,子风继承了上官谨睿的衣帛,还是天下第一富商,拥有倾国的财富
身份权势不及其他人,这财富天下间却是无人可及
既然楚国瞧不上他们,他们也没必要眼巴巴的贴上去
沐月琪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放心。开口道“不行,去南齐游玩的计划先缓一缓,我要好好的为子风谋划一门亲事了再出去,这小子虽然谨慎,但论起阴谋诡计到底不比那些政客,可别为了一个楚七七把命丢了,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蓝郡王家的郡主还不错,德亲王也提过他家中嫡女”上官谨睿轻声开口商量。
他们在商量着自己的事,而澹台凰则心无旁骛的照顾着君惊澜。
韦凤和成雅跟了他们最久,此刻都禁不住在门口偷笑,这两人,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虽然曲折惊险到她们都害怕,今日也跟着流了不少泪,但到底现下是前景一片光明不是
成雅去叫澹台凰出来吃饭,她也没出来,还是她们送进去,劝了半天,才草草的吃了几口。
而后,坐在他床边,抓着他的手,一直守着他到夜间。
另外一只手,开始勾勒他的眉毛,轮廓,还有紧抿的一线红唇,画着画着,她竟然有些出。
差一点点,就失去他了呢
静静看着,当真是觉得,天下不会有比他更好看的人了。也许,也不会有比他对她更好的人了。更加不会,有如此能牵动她情绪的人了。可为什么,直到险些失去,她才看清楚他的重要性
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确实是慢慢的退烧了,他的面色也缓缓恢复了下来。
又这样守着,直到深夜,脸上的灼热完全退去之后。他终于转醒,蝶翼般的睫毛轻轻煽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只是瞬间便看见了她。
澹台凰也当即笑着开口“你醒了”
“嗯”他轻应了一声,从窗口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三更已过,快四更了。旋而,看着她懒懒笑道,“怎么不去休息”
他这一问,她几乎没经过任何思考的,一句话脱口而出“我怕我去休息了,你就不见了”
这一语而出,她倒先落下泪来。
他微微一怔,心中一疼,想着幸好自己挺过来了,幸好
接着,便宠溺的笑了笑,缓声开口“傻瓜放心,你活着,爷可舍不得死”
想伸手替她拭泪,微微抬手,却忽然看见自己手臂上那一小块黑色的痕迹,虽然已经上药,但看着那样子,到底不像是能好的了。接着,他竟然将手缩了回来,似乎生怕她看见,狭长魅眸竟然隐隐闪过自卑的情愫,偏头没再看她。
澹台凰很快便发现了他的异样,也心知是为何,瞅着他的手臂笑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块焦黑痕迹,还真像是土壤,让这玫瑰也显得逼真了一些”
他一怔,竟不知她如此知他。
扬手看了一眼手臂,发现还当真是如此,却还是低声道“有了这痕迹,爷就不完美了”不完美了,也没有以前那样她一定属于他的自信了
澹台凰赏了他一个大白眼“你什么时候完美过吗常常嘴贱到停不下来,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完美”
薄唇微微勾起,轻笑了声,偏头看她“你不嫌弃”
“这也算是事儿”澹台凰无语挑眉,这货太追求完美主义了
然后,太子爷心满意足的伸手,将她往床上一扯,睡觉,也确实是没精力了“说了不嫌弃,你可就不能后悔了爷困了,别动。安心睡觉,爷背后有伤,做不了什么”
失而复得。
澹台凰也没反抗,紧紧抱着他,沉沉睡去
翌日,一大早,南宫锦就杀来了进他们寝宫的第一句话“老娘才走了几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偏偏这是在落后古代,要是在现代坐个飞机,半个小时老娘就就到了,偏得骑马骑得屁股都颠坏了才赶来幸好我儿子没什么事儿”
澹台凰在被窝里面听得瞪大了眼现代飞机她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往地下一跳,亏得昨夜是直接被君惊澜扯进被子里,所以衣服还穿的好好的
她十分激动的冲上前,看着南宫锦道“职业,小白领。穿越日期,二零一三年,十一月一号姓名,凤倾凰”
南宫锦也愣了一下,站在原地,开口木然道“职业,杀手。穿越日期,二零一三年,二月十八号代号,妖孽”
这下,百里惊鸿的表情僵硬了
被窝里的太子爷,表情瞬间也苦逼了。
完了,她们到底还是认出来了。一听这话,感觉就是
然后,两个女人恶狠狠的注目着对方,像是见到了仇人站在原地,开始转圈,并不断怒视着对方,似乎审视,似乎盘问,眼都十分犀利。
终而,澹台凰率先开口,翘起兰花指,唱“有缘千里来相会”
南宫锦粗着嗓子,模仿男人声音,唱“无缘拿着棒子追”
词不对,但是曲调对了澹台凰又接着唱“十年修得同船渡”
“若多了一年就翻船”南宫锦的词仍然不对,因为前世她很少看电视剧,新白娘子传更是老掉牙了,前后加起来二十多年了,她哪里还记得词,能记得调子就不错了
澹台凰皱眉,开始琢磨着这货到底是不是,若说不是吧,她没理由知道曲调,若说是吧,她的词完全不对号于是,她上前一步,摆出一个金鸡独立的姿态,吟诗道“床前明月光”
南宫锦在原地旋转一圈,摆出一个大鹏展翅的姿势,吟诗道“地上鞋两双”
澹台凰脚步一转,又是一个九阴白骨爪的状态,虎着脸道“一对狗男女”
两人齐奏“其中就有你”
这下,澹台凰大抵是认定对方身份了
但,南宫锦心下仍有犹疑,是以,她又摆出一个降龙十八掌的姿势,开口唱“有一个姑娘,她有一些任性,她还有一些嚣张”
“有一个嬷嬷,她有一些凶狠,她还有一些疯狂”澹台凰很快的唱了回去
南宫锦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唱的是小燕子”
“我唱滴是容嬷嬷”澹台凰笑眯眯的回话。
君惊澜和百里惊鸿两人,看着她们两个,就真真的像是在看猴把戏怪怪的歌,和怪怪的词,还有怪怪的诗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然后,两个女人的眸中瞬间染上泪光南宫锦双臂微张,挥舞着手,深情的唱到“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澹台凰摆出同样姿势,红着眼眶唱到“问一问老乡你过得肿么样”
终而,南宫锦后退一步,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似乎已经中了一箭,伸出另外一只手,好像快断气了一般,道“永琪,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那个小燕子吗”
澹台凰赶紧上前,微微向前探身,深情开口“我记得,我记得还有一个夏雨荷,她是你姐姐”
然后,两人再次深情对望。
澹台凰对着南宫锦向前探出两只手,十分动情的呼唤“紫薇”
南宫锦也对着她探出两只手,更加动情的道“尔康”
然后,两人一同对着对方走去,似乎要双手动情相握,澹台凰又接着道“紫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尔康,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南宫锦也赶紧开口。
然后,澹台凰很煞风景的说“紫薇,我想借点钱”
南宫锦表情一僵,忽然后退两步,伤心开口“尔康,你为什么要作死,难道你不知道不作死就不会死我们再也没有办法在一起了你可以滚了”
“”呆若木鸡的君惊澜和百里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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