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每每一犯溅,根本停不下来
就这一瞬间,澹台凰的小心肝都伤透了脑中开始飞快的运转,思考各种对策
如果她飞快的冲过去,抱着皇甫轩的大腿告诉他,自己只是想出宫,最后不幸跟错了队伍,成为了这件事情的目击证人,并且绝对没有参与其间,他会相信吗如果他相信的话,她还愿意把君惊澜那个真正的同伙供出来
但是用她的脚趾头想,都知道对方不可能相信
但,很快她那混乱的脑子又想到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若是让皇甫轩知道她在这里,别说是她个人的安危不能保证了,就连漠北也会被牵扯进来谋杀他国太上皇,那绝对是国与国之间的血债,东陵要找漠北算账是必然,恐怕王兄都不能活着回去
这样一想,她马上确定了一点,死不死倒没什么要紧,但是自己的身份绝对不能让皇甫轩发现想着赶紧往众杀手们的中间一躲,粗着嗓子开口建议“我们投降吧”
杀手们见着四面的火把、已经被拉上了弓的箭羽,原本就颇为脑中混乱、心中无底,脑袋里面的经早已搅合成了一团乱麻,而就在这种时候,听见了自己的同伴说出了这样的话,不少人心中的混乱的经已经清明了起来,像是终于找到了破解眼下处境的方式
投降是啊,硬拼必死,投降可能不死,而且此次刺杀东陵太上皇的举动,女皇并无意隐瞒,有意让东陵皇知道自己是为父报仇所以他们就算被抓了,也没有什么是不能招供的那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投降呢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也还是有几个有骨气的,他们转头狠狠的瞪了澹台凰一眼,大声道“宁死不降”
说完,举着刀,对着那一众御林军横冲而去
俯冲之力极大,背水一战,殊死一搏壮士豪情,英雄热血,展露无疑,就好比当然荆轲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
澹台凰站在原地很看了一会,马上就给那几货打上了一个标签傻缺他们这个不叫英勇就义,而叫无谓牺牲,难道就不能假意投降,被抓到监狱里面之后再想法子逃跑吗
想着,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放着从楚长歌那里坑来的万能钥匙
她赶紧向头退了一步,小声道“你们要冲就冲吧,反正我是要投降的人,你们冲之前离我远一点,别连累了我”
话是这样说,但是她的心中十分紧张,要是这些人全部都要去效仿荆轲,所有杀手中只剩下自己一个,她待会儿不被皇甫轩认出来才怪
但,人对生的信念,是不可估量的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人不怕死,即便杀手,在死亡降临的那一刻心中也是惊恐的,这是人的一种本能反应,无关脑中、心中所想他们原本就不想死,在看见有希望活,而又有人选择了活路之后,自然也不再愿意送死
于是,他们赶紧将手中长戟丢下,表示自己投降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个傻缺对着东陵的御林军扑去,随即又有千百支箭羽射到他们的身上,成功的打造了十几只飞天的刺猬
“砰”的几声响,他们从半空掉落,血花飞溅
澹台凰赶紧仰起脸,让一梭血迹溅到自己的脸上,旋即便感觉一阵腥味扑鼻,然后赶紧低头不是她恶趣味,喜欢和死人血打交道,而是脸上脏了之后,自己再躲在这些人的中间,皇甫轩认出她的几率就会变得很小了
一旁的御林军见他们已经没有反抗的意图,赶紧上前将他们围了一圈,尖锐的长戟对着他们,只要他们有人敢轻举妄动,绝逃不过血溅三尺的命运
而此刻,不远处的皇甫轩也终于疾驰而来,他根本没有看门口的人一眼,一路飞快的往潜龙殿而去
衣袍掠过,带起一丝微凉的风,这让澹台凰一怔,原本就苦逼的心情,更染上了一丝悲悯。
皇甫怀寒若死了,皇甫轩应该会难受吧
想着,忍不住回过头看向殿门口,看向他略为仓皇的背影,看向屋内闭目靠在墙上的皇甫怀寒。
“父皇”殿内一声惊叫,没有平日里的冰凉,没有平日里的矜贵,旋即,他慌乱转头开口怒吼,“传御医马上给朕传御医”
“是,奴才这就去”总管太监说着,就拔腿往太医院飞奔,但他心里却清楚的很,太上皇成了这样,绝对是没救了
他这一吼,皇甫怀寒没有睁眼,只强撑着力气,冷冷开口询问“轩儿,恨我吗”
这一声,没有他往日的冰冷,没有他往日的严肃,没有他往日的寡薄。只是一个父亲,在自己弥留之际,问自己的儿子,恨吗
可也就是这一问,作为旁观者的澹台凰,都微微湿了眼眶。
她还记得,长风之下,夜幕之中,是怎样一句无情冷酷的话语,狠狠的穿透了黑衣少年的心口。
到他临死,他终于也知道是亏欠,问出那一句,有没有恨
皇甫轩闻言,竟是一言不发,灿金色的眸瞬间染上一层水雾,袖袍下的手紧握,不知如何开口恨,恨吗
对自己冷漠无情的父亲,是爱还是恨,要如何才能说得清
“咳咳咳”皇甫怀寒睁眼看向他,第一次,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像是欣慰,也像是愧疚。“轩儿,朕这一生,已经谁都不欠了不欠所爱,不欠天下,却唯独欠了你和你母后你可能不知,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曾发誓等将来朕有了儿子,朕会带着他登泰山,看沧海。奔驰疆场,点将登台叫他知道终有一日,他的父皇会亲手将这浩瀚天下,交予他的手中可最后可最后,朕哪都没带你去”
他一顿,又是狠狠的咳嗽了几声,断断续续的接着开口“只因,朕遇上了她不知是缘是劫。是朕对不起你,朕愧对你的一声父皇。可到底,你是朕的儿子。轩儿,原谅朕这些年的漠视,别恨朕了好吗”
他说着,抬眸看向皇甫轩,像是一个父亲对儿子最后的请求。
而皇甫轩就那样站着,久久都没有动,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迫自己说出一句原谅,如何迫自己说出一句不恨。
他静默着,澹台凰的心,也跟着揪着。她看得分明,皇甫怀寒已经是回光返照,若是皇甫轩今日不开口说出那句原谅,必将会成为他一生的遗憾
见他不言不动,皇甫怀寒微微的伸出手,似想拉他。可手伸到一半。就那样,定格在了空中
臂垂下,再无生气
“父皇”皇甫轩双眸瞪大,只是一瞬便是肝胆俱裂,飞快抱住他大声嘶吼,刹那间泪湿青衫,“父皇你醒醒儿臣原谅您父皇,儿臣原谅您,儿臣原谅您儿臣不恨了,再也不恨了,父皇”
一声一声的嘶吼,从殿内传出。
可,不管他再怎么叫,再怎么嘶吼,皇甫怀寒也再不可能听到了。
最后这一句话,他终究是没能听到。
澹台凰眼眶微酸,转头看向无边虚空,这就是人生,如此残酷。总会给人无尽的遗憾,只因错过了一瞬,就是错过了一生。她想,今日之事将会成为皇甫轩心中永远的痛他其实早已原谅,却晚了一步说出口。
最终。
一人带着遗憾活着,一人带着遗憾死去。
殿内,是帝王的嘶吼之声,也是皇甫轩这一生唯一一次落泪。是痛失至亲的悲,是一语刹晚的悔
门口的御林军,全部跪下。恭敬的朝着潜龙殿的方向,却也没忘记看管住澹台凰等人。
御医在总管太监的带领下急急赶来,到了门口,看着这一幕,顿时手中药箱滑落,也跟着跪了下去
太上皇,薨了
等了良久,良久。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御林军统领看了看这一众杀手,开口吩咐“将他们全部打入天牢,等候皇上处置”
“是”御林军们领命,押着澹台凰等人往天牢而去。
他们去的,还是上次关押成雅的那个天牢,里面的一切景致澹台凰都十分的熟悉,他们被下令分开关着,避免他们串口供。
而澹台凰一个人在天牢里面的最后一间,只等着夜幕下垂之后,趁机逃跑。
她靠在墙上坐着,飞快的摆头,想将方才的事甩出了脑海,人家的爹死了,她伤感个什么劲,而且他爹当初还使计想要她的命来着
摇了一会头,她忽然将头靠上墙。其实也不是伤感,只是感怀罢了或者说,其实她心里还有点同情,同情那一对父子。
就这样静静坐了半晌,大概有一柱香的时间,竟然有牢头来给他们送饭了。那饭菜极为丰盛,又是鸡又是鸭,澹台凰咽了一下口水,看着将饭菜放在自己跟前的狱卒,忐忑的开口问“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断头饭”
她记得很清楚,在古代人要死之前,即便是再罪大恶极,也会给吃一顿好的,现下这才半夜三更就送这饭来了,是指他们明天一大早就要被杀头的意思吗
狱卒冷哼了一声,凶恶煞的开口“你们杀了我们的太上皇,难道还想有活路不成也不怕告诉你,皇上已经下令明日一早,就要将你们这些人全部在天下人面前鱼鳞剐三千六百刀的那种,你们也不必指望有人来救,因为你们的女皇已经连夜逃了,皇上也已经下令去追杀今夜,整个天牢有重重重兵把手,围得水泄不通,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你就安心等死吧”
说完,不顾澹台凰悲伤的心情,转身就走,还不忘记给她把门锁上
澹台凰看了一眼那桌上丰盛的饭菜,觉得老天爷实在是太儿戏了,她只不过是想跑出宫去,跟错了队伍,就落了一个鱼鳞剐的下场。刚刚那狱卒说什么来着,外面围的水泄不通,就是苍蝇都别想飞出去,那就算她大半夜的打开了锁,跑了出去,也逃不掉啊
而且这次没有楚长歌的迷药
又看了一眼饭菜,嘴巴一瘪,忽然有点想哭她他妈的真是太倒霉了逃命是没戏了,她要是暴露了自己身份,自己会死,还会连累王兄,难道真要她认命,等着明天出去被鱼鳞剐
这一瞬间,她好似看见六月飞雪,窦娥冤和白毛女同奏,小白菜与葬花吟共响
一把抓起筷子,自暴自弃的往烧鸡的身上捅,得了,死就死,大不了被千刀万剐之前她先想个法子自尽了,就是死也别他妈死那么惨啊先吃饱了再说,吃饱了好上路,明天法场上是没有人来给她送断头酒的
一边忍着流泪的冲动,一边大吃大喝,心中终于开始后悔,早知道就听那妖孽的了,今晚不出门,这下好了又撞上了枪口他真是个乌鸦嘴
好大一堆菜,在她极度悲愤的情形下竟然全部吃完了,狱卒来收盘子的时候都狠狠的愣了一下,像看外星人一眼看了她一眼,讽刺道“明天早上就要死了,你居然还有这么好的胃口”
说完没等澹台凰反应,十分鄙视又崇拜的出去了。
澹台凰顿时有了一种在地上画圈圈的冲动
其他人吃完之后,想了想自己总是逃不过一死,忧愁了一会儿之后,都渐渐休息了,只有澹台凰一个人觉得自己太冤枉,被怄得实在睡不着仰着脑袋看着屋顶,不停的在心中咒骂老天
就在她咒骂得正起劲的时候,屋顶上的几块瓦,忽然掀开了,屋外的光亮也很快的照了进来
澹台凰通身一震,赶紧瞪大眼看着屋顶,难道是有人来救她了这一看,顿时看见了一张似笑非笑的戏谑容颜,看她满怀期待的表情,他懒洋洋的开口“太子妃,爷是不是叫你今晚不要出来鱼鳞剐,三千六百刀,你准备好了吗”
这声音是用密室传音递过来的,故而天牢里面的其他的人都没有听到。
澹台凰狠狠磨牙,咬牙看着他,声音压低不让别人听到“你是来看热闹的”
“爷自然是来救你的哪,我们打个商量,若是你现下便说此生非我不嫁,但愿生死相随,爷就救你上来,你说怎么样”他慵懒声线带着一贯笑意,整个人都是一种很懒散的味道,和那会儿那个从皇甫怀寒殿内出去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
现下是男子的性格,而那会儿是王者的凌厉。
澹台凰一听这话,额角的青筋就忍不住跳了几下,无语问“要是我不说呢”
“不说爷还是救你上来”闲闲开口,语中笑意更浓。
“”这人,简直脑子有病澹台凰在心中飞快吐槽,不悦开口,“那你还不快救”
话音一落,他从屋顶抛下来一根绳子,十分悠闲的凉凉道“原本爷是打算你说呢,就直接扯你上来,但既然你不想说,就慢慢爬上来吧”
一根绳子就这样吊在牢房的正中央,又没有个地方可以踩脚,怎么爬上去他以为她是猴子见他救人如此没有诚意,她顿时也上了脾气,往地上一坐,双手环胸,冷声道“你爱救不救”
话音一落,那绳子便在空中飞快一转,圈上了她的腰,往上头一扯
整个人在空中飞快上升,上去之后就稳稳的落入他的怀中,耳畔传来他一声低笑“从来不知服软,爷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性子”
澹台凰正想骂回去,但是看见屋顶下那么多御林军,识趣的噤声。
他微微一拂袖,屋顶上的瓦片就盖了回去,接着,扯下肩上的披肩铺在屋顶上,往上头上一坐,闲闲道“等他们换班,我们再走”
“嗯”澹台凰不疑有他,在他旁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