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她坐在凳子上,孙大夫也坐她对面的凳子,向她手腕比了下。
苏轻月会意地伸出手,撩起衣袖过腕。
孙常德枯瘦的老手探上她的脉膊,为为她号过,边思索。
“孙大夫,我媳妇怎么样了你倒是说话啊。”萧羽川等不急了。
他锊了锊下巴白里掺灰的胡须,“怪了她的内伤药都按时吃完了”
萧羽川沉不住气了,“当然了,十八副药前天就吃完了,一餐没落下。我都盯着她喝的药。怎么了”
“喝完了药顶多能让她受重伤的脏腑好个一半还是得继续喝药的,她怎么好得差不多了不应该好得这么快的”
萧羽川生气了,“孙大夫,您这什么意思我媳妇好得快还不该了你还想继续卖你的贵药、好让我家多出银子是”
孙常德拉下脸,“我行医素来有医德,不要随口污蔑”
以为他不想媳妇好得快,萧熤山脸色也不太好,“孙大夫,她的耳朵能治吗”
“从镇上回来之后,她有受过别的伤吗”
萧熤山好些天不在家,看向三弟。要是三弟没在他出门时照看好妇息,看不扒了他的皮
羽川摇头,“没有。我宝贝着她呢,哪会让她受伤。”
“恕我医术浅薄。她这耳朵想必在镇上就被打聋了,之前我给她把了两次脉,竟然没瞧出来,只把重点放在她脏腑的伤上。现在细细脉断,她脑部有点淤血未散,需要针灸才能散淤。”
“那您快给她针灸”两兄弟几乎同时开口。
孙常德叹了口气,“这针可不敢乱下,一搞不好,她的眼睛会瞎的。别说我,普天之下,敢精准下针的大夫都没几人。而且就是有极为高明医术的大夫敢下针,那收费别说你们,一般人家肯定付不起。相较于瞎或者聋还是聋着。瞎了什么也看不见,连自理能力也没有,终身只能让人照顾,她只是聋跟哑,至少还能做家务,能干活。”
萧熤山听罢,脸都青了,“孙大夫,您再想想办法”
“跟你说得那么明白了,我是真没办法。我的医术真那么高明,还犯得着窝在村里早就不知住哪个高宅大院去了。”
第98章脸皮不值钱
孙常德叹着气站起身,“就这样,治不了,也就不收诊费”
“什么不收诊费”孙婆一听,老脸的褶子深得能勒出几条线,“大夫是人,又不是天上的仙,不可能什么疑难杂症都治得好。哪有大夫治不好病不收钱的。”老手一摊,“得给钱。”
萧羽川可不干了,“治不好病的大夫还收钱,那是人家给治了。孙大夫光是把了把脉,又没给我媳妇治,哪要收钱”
“把脉就不费心思了”孙婆嗓门可就大了,“要不是我老头子,你们能知道你媳妇脑子里有淤血我不管,诊脉钱得拿来,十个铜板”
孙大夫拉下脸,“老婆子还不闭嘴,深怕人知道我医术不精”
“知道又怎么样你治不好的病多了。我们这一趟过来,这路也走了不少总不能白来一趟。”孙婆可不怕孙大夫,“你个老东西,你不好意思收钱,还不让我收你当我们家开善堂的、你当你家财多得用不完”朝萧毅山看了眼,见他牛高马大,壮硕得摆那都吓人,移开眼光,朝萧羽川吼,“你萧家还想赖帐不成”
“十个铜板太贵了”
“嫌贵,我老头子收别人的诊费,也这样的。”孙婆泛黄的眼珠子朝院落的一堆猎物瞅,“没钱的话,拿猎物来抵啊”说着就要走过去。
萧羽川一把拽住她,“还想拿猎抵你打算添钱买”
她蛮横地抽回手,“我不添怎么的。你还跟我老婆子扛上了”
十个铜板塞进她手里,羽川哼道,“给你。也不怕拿了铬牙”
“这不用你操心,别说十个铜板,我就是拿你一百个铜板也不会铬着我的牙。”
孙大夫老脸窘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老婆子,你干啥还不嫌丢人,快把钱还人家老脸都给你丢尽了”
“脸皮值几个钱有十个铜板值钱”孙婆点了数,一连数了几遍,正好十个,把铜板揣怀里,拉着孙大夫就走,边走边数落,“别怪我说你。就萧家这穷落魄户,你要是免了他们的诊费,给村里人一知道,那不是各个都要你免费看诊你个老东西一把年纪还能看几年诊要趁现在还能动,多存点棺材本。别对着些穷户大发善心,免得哪天他们买不起药,到你这来奢,难道你还要奢给他们”
“你少说几句”还真奢了。还好这事老婆子不知道,要是知道他给萧家奢了给苏轻月吃的十八副伤药,还不得翻了天。
萧家兄弟是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都寻思着一定要早点把奢的药钱还上。
苏轻月由于只是看嘴形,又坐着,看每个人说话的角度不一样。
虽然很多话只看懂了半句,但以她的聪明,结合情、与很多半句加起来的意思,串一下,也知道是孙大夫治不好她的耳聋,打算不收钱,被他老伴数落,他老伴要了十个铜板去,还嫌二哥家穷。
第99章为二哥煮的饭糊了
那两人一走,院子里的气氛安静了。
萧熤山走到苏轻月面前,伸出厚实的大掌撩开她被风吹散到面颊的几缕发丝,“我会想办法找医术高明的大夫治好你的。你别急。”
她本来想说,不着急、不用费事,她治得好自己的,只是,她这内伤才刚好,为了针灸时的安全起见,她的身体还得再养几天再治耳朵。
可看他凝视着自己的眼怜悯中又带着疼惜
明显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
她前几天还想着,以二哥跟她的年纪,他可能把她当小妹妹疼,或是看在他三弟想泡她的份上,可能寄望着她做他弟媳妇,从而对她好。
现在看来,显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