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明嵘来到走廊,他手掌在傅染肩上拍了拍,“你还是先回去吧。”
傅染双手掩面,“他本来就瘦,这会脸色越发不好了。”
明嵘没有说话,明成佑被宣布死亡的那刻,医生也让他进去确认过,他自然不会看错,那样离开,带着深深地遗憾和眷恋,肯定是死不瞑目的。
傅染坐在椅子上,腰弯下去,双手交叠后枕住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
明嵘在她身侧坐定,“我马上安排,把成佑带回迎安市。”
傅染正起身,“我不想他再劳累了,就让他安心地走吧,回去后妈看到了只会更难受,到时候万一被媒体发现,又要搅得不得安生,还是在这火化后再带回去。”
明嵘闻言,既然是傅染的意思,也就点了点头。
捧着骨灰盒的时候,傅染手指不由抚过雕刻的盒面,天空下起濛濛细雨,手背和脸部都蒙了层凉薄的水珠。
人死后,原来留下的就只有这些东西。
傅染和明嵘带着骨灰盒回到明家,萧管家头上别着白色的头花,才进去就听到孩子的哭声。
萧管家注意到傅染怀里的盒子,她抹把泪,嗓音轻哽,“小少爷这两天一直在哭。”
傅染抬头,看到一抹人影跌跌撞撞往外冲。
李韵苓穿着身黑色的套装,脚步趔趄,明嵘赶紧上前搀扶。
“成佑呢,成佑在哪”
她举目望去,眼睛最终定在傅染手里的骨灰盒上。
“妈,成佑在这。”
李韵苓瞳仁陡然圆睁,她大步上前,“谁让你把他火化的我还没见到他最后一面,你成心的是不是”
一巴掌狠狠抽到傅染脸部。
泛起的五指指痕触目惊心。
明嵘忙拉住她的手,“妈,带回来又有什么用您看了不是心里更难过吗成佑都走了,您别这样”
“你们两个都瞒着我”李韵苓猛然用力推开明嵘,手指指向二人,“你们在搞鬼是不是,傅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傅染伸手抚向脸,尽管很疼,却依旧咬紧牙关。
萧管家也劝李韵苓,“夫人,您又要急火攻心,让少奶奶带着三少先进去吧。”
傅染捧紧手里的骨灰盒,抬首望向天际,原来天空在哪都是一样的。
阴霾压顶,似乎满手都是挥之不去的雾瘴,傅染喉间轻滚,眼泪忍也忍不住。
“成佑,我带你回家了。”
李韵苓捂着心口坐在客厅,萧管家给她端茶递水,李韵苓抬头看到坐在对面的明嵘,“明嵘啊,妈方才太激动了,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明嵘摇下头,“我知道。”
傅染上楼从月嫂怀里接过孩子,许是脸上的红肿吓到了宝宝,又或是终日里气氛太过压抑,宝宝哭闹个不停,傅染抱起他来到客厅。
萧管家要去取冰块给她敷脸,傅染把孩子交到她手里,“不用了。”
李韵苓目光恨恨盯向她。
“妈,我们挑个好日子给成佑下葬吧。”
李韵苓越发心如刀绞,“傅染,你会一直留在明家吗”
“会的,”傅染毫不犹豫道,“这儿是我的家。”
李韵苓眼帘轻阖,显得很疲倦。
明嵘手指按向眉宇间,“妈,成佑的事要向媒体公布吗”
傅染斟酌后开口,“妈,要不先瞒着吧,r经过上次的危机,倘若成佑的消息再传出去”
李韵苓接过她的话,“傅染,r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安排”
明嵘也把视线投向她。
傅染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仿佛被人硬生生卡住脖子,“妈,这些事等成佑下葬后再说不行吗”
李韵苓没接话,站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经过客厅,李韵苓看到明云峰的画像摆在那,她几步走到书架前,眼凝望画像中的脸。
她这辈子应该最爱的两个男人,都走了。
带着欺骗和谎言,明云峰瞒了她一辈子,让她对明成佑这个打小她自己带大的儿子想恨都恨不起来。
傅染两手环住肩膀后压着腿,目光怔怔盯向地面。
明成佑的骨灰盒下葬,选在明家的墓园内,青山。
傅染一身黑色站在墓碑前,这几日天气很怪,雨也不见下大,始终是细雨濛濛,地面能看到一层湿意,尽管可以不用打伞,可站了一会,全身衣服就觉得仿佛湿漉漉粘着,十分难受。
明成佑的死讯对外至今隐瞒,明家墓园又没人能进得来,傅染望着墓碑,眼睛撇开后眺望至远方。
李韵苓哭得坐倒在旁边,赵澜和明铮也来了,耳朵里是无尽的哭声,比寒冬里萧瑟的风音,还要凄厉百倍。
眼泪淌过脸颊,是冰凉的,冷得令人触目惊心。
明铮站到傅染身侧,目光盯着墓碑,上面没有明成佑的照片,只有简单的一行字。
傅染听到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