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合”龙非离紧盯着自己,璇玑知道,只要她开口向龙非离说一句,龙非离未必就不遂她的意,但茹妃是向她开的口,一番话无可挑捉,除非她想二人之间再落嫌隙,否则,她还能说什么她苦苦一笑,龙非离的脸色却倏地又沉了些许。她一惊,忙握上男人的手,捏了捏,正要说话,心情极端激荡之下,头眉却一阵晕眩,脚下有些不稳,她强自咬咬牙,想稳住身形,身子却一软,向他怀里跌去。“九嫂。”“娘娘。”被紧揽在男人的怀中,她听到龙非离暴怒的声音,“给朕传医女陆凯,将温如意带出去回头你自己去领一百板子”“小七。”她听到他低声唤着她,她眯眸看去,漆黑的眸犹自盛着怒色,声音里心疼又担忧。在他胸怀抱的微微震荡里,她被他抱着放到了厅中的暖榻上,她下腹疼痛,视线有些模糊,枕在他的膝上,斜斜看去,厅上的人头脚颠倒,每个人的嘴里在说着什么,声音绵杂一片她有些茫然,攥紧他的衣衫,任他的吻和笨拙的哄慰的话,落在耳边。他当着众人吻她,她有些甜蜜又羞赧,却无力制止,腹下疼痛如注,头脑越发昏沉。这时,一个人排开众人,急步走到她身边,弯膝半蹲在地上,冰凉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似乎是崔医女。“崔霓裳,娘娘身子怎样”龙非离又惊又怒,声音萃狠。她明显感到崔医女搭在她手上的指微微一颤,她朝崔医女歉意一笑,崔医女握了握她的手,脸上笑靥绽开,竟似欣喜之极。她正疑惑,却见崔医女毕恭毕敬跪到龙非离面前,声线激动得颤抖,“禀皇上,年妃娘娘她有了身孕”她瞬刻间竟不知所措,却仍能清晰感觉到抱着她的男人浑身一震,急乱地亲上她的眉额,他握在她臂上的大掌也是微微颤抖的,“小七,听到没有咱们有了孩子,你有了朕的孩子咱们又有了孩子”是在凤鹫宫的那一晚吗周围的声音混乱像要炸开来一样,她惊喜着,慢慢阖上眼睛声潮仿佛还在耳中,她怀孕了她终于又有了他的孩子她满心惊颤激动,一下坐起身来她回来了满室黑暗,却还能依稀辨出这里是储秀殿。桌边,坐了一个人。“小七。”她一惊,随即安下心来,因为他的声音是她的最熟悉。她甜甜一笑,“阿离。”“你确定你没有叫错名字”黑暗里,男人站起身来,璇玑一怔,床榻边架子上的绸子被劲风拂到地上,夜明珠的光芒挣脱束缚,一室薄亮。龙非离站在桌边,冷冷地盯着她,目光沉沉。
444 情殇烟霞29 一起疼痛“阿离什么叫错名字”璇玑拥着被子,心口一阵堵谎,怔怔看着突然变得暗冷的龙非离。他刚才还欣喜若狂,为什么现在“譬如,白战枫。”他快步走过来,双手按住她的肩,眸光轻攫上她的眸,字字顿顿。局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这话,他的眼深寒冷蔑,她心中慌乱,抚上他的脸,却被他一手挥开。这一下,力道并不大,她却觉得很疼。她愣愣看着自己被他挥开的手,一下凝滞了言语。却是他先开的口,“在你醒来之前,朕一直在想,你一定服过药膳吧,只是既然服药,为何不服食得彻底一些”百他怎会知道她服过药璇玑浑身一震,紧握着被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她听到他暗哑残冷得几乎无法成调的声音在头顶传来,肩膀上他的手急遽收拢,她的骨头快被他捏碎。“如果你没有服过药,怎会还以为这是朕的骨肉”仿佛被什么狠狠砸到心上,她一下僵住,突如其来的意识把她湮淹得窒息,指甲破破折陷在被死死攥紧的被子里。她拿不出任何力气去看他的眼,他的声音却不肯放过她。“两个多月大的孩子,还是你认为朕连自己有没有碰过你年璇玑也不知道”两个多月是烟霞镇怀上的孩子事后避孕失败了璇玑怔怔望向被下尚平坦如镜的肚腹,手足,乃至心口,尽是沧桑冰凉,慌,恨,疼,分不清哪种感觉气势更强。她呆呆看向她面前的男人,哦,他语气里的轻蔑讽刺是在笑她愚蠢吗怀孕了,却二三个月也毫无所知吗她身体不好,又因为怀不上他的孩子,心肝郁结,以前不是没试过月事不准,后来在崔医女的调理下,才好了起来。这个孩子在肚子里太安静,像呕吐这些早孕反映都不曾试过她以为是那晚的事情,抑郁在心,才影响了月信,还按以前崔医女开的方子吃过药。原来是怀了孩子。可是,晶莹开的药她都喝了,怎么会若说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崔医女减了剂量,让她有了孩子,这次怎会有如此巧合,晶莹明知道事关重大,怎会不谨慎下药。她眼鼻酸涩,却突然恍出丝什么那天她让蝶风去煎的药,蝶风在那里碰上了崔医女那帖是什么药,蝶风和崔医女都知道,若是她们好意换的药呢若她根本就没有服下药原来要躲的始终始终逃不过她心心念念要怀上他的孩子,始终怀不上那让人永世都不愿再想起的一晚,她却有了那个人的孩子她在宫里的时间都与在他在一起,只有烟霞镇的意外,他们分开了那晚,由始至终与她在一起的,只有白战枫,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白战枫在急函了说了那样的话,所以他怀疑白大哥了吗他粗重的呼吸和冷厉的气息不断喷薄在她的脸上,他贴合在肩膀的手,潮热炙烈的烫,他的心呢,早已冷了死了她拼命摇头,猛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眸暗得冷得像一道漩,似要把她吸进去狠狠捣碎碾烂。“不是他那是谁嗯”龙非离勾唇一笑,眸色一沉,倏然翻掌攫上她的下颌,“你回宫以后,便开始躲避朕,朕早便派人逐户农舍去查,找到了你们投宿的农家,那晚,你们三人同房,乐晶莹一直昏迷不醒,房间里有三个人,但实际上相当只有你与白战枫二人在”“后来,农舍里的人看到他抱了你出去”“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视线早已模糊不堪,她颤抖着去握他的手臂,“龙非离,没有我们没有我可以向你发誓,不是白战枫,绝不是他”她哑了声,哭着,却陡然被他从被褥里整个抱起,她被迫半跪在床上,她的头猛地被他的大掌压下,他把她紧紧揽在怀中,他的声音沉痛喑哑地低吼在她耳畔,“小七,告诉朕,是不是龙修文是不是龙修文做的”璇玑心里大骇,猛然省悟过来,刚才他在试她,从她醒来开始,他就一直在试她所有话语哽凝在嘴边,她的心尚在慌骇之中,他却突然用力推开她,脚下一退,弯膝半跪在地上。心绞之症她不能迟疑“不是他”狠狠一咬舌尖,话一出口,她立刻跌跌撞撞下床去扶他,“阿离,你怎样了”平生第一次,她如此谨慎,心紧到极点,不敢在脸上流露半分心疼,只装做毫不知道。她的手没能碰到他的身。他袖手一拂,她跌了出去。
445 情殇烟霞29 难为是情
她坐在地上,看着他缓缓站起,手从心口搁落,眸眼冰冷,心里轻轻笑了症状慢慢消失了吗她想,这个男人深爱着她,除去这事能牵动他,他修忍心性十四年,没什么是他不能调适过来的。只要他爱她,就够了。她知道自己放弃了最好的答辩时间,她刚才回答的时间恰好不快不慢。局试图与他说些话,唇刚动了动,他却走到桌旁,双手一抹,将上面所有东西扫落到地上。挂画,玉石,如意,花瓶他身形如梭,她痴痴看着他厉声大笑,将房里所有的东西尽数破摔落地。一片花瓷碎片向她脸上飞溅而去,她一惊之下,躲避不及,也许,也并不想躲闪,闭上眼睛。百没有疼痛。她一怔,睁开眼睛,他不知什么时候已侧身站到她身前,手里握着碎瓷。瓷片尖锐的棱角把他的掌划破,血从他手心里跌落,他似毫无所觉,只是握着那块瓷子,一双玄黑的眸攫在她身上,他嘴角仍噙着极端优雅的浅弧,但那一双美丽的凤眸,眸里血丝弥缠,眼里净是鄙夷,憎恶,怒与恨。那恨,又暗又深。他手上的鲜红,他眸里的鄙恨,她身上所有的快乐和力气一下仿佛被什么统统抽走,她疯了一般奔过去抱住他。“阿离,别这样看我,求求你,别这样看我。”他一声轻笑,尔后慢慢笑开,掷了手上的瓷子,袖手一翻,掐上她的颈脖。“年璇玑,为何连骗朕一句你都不肯只要你说是龙修文做的,只要你说是那个畜牲强迫于你”泪水滚落他的掌沿,握在她颈子上的他的手猛地一震,很快又狠狠收掐紧,她的脚尖离了地。她被掐握过咽喉多次,却从来没有一次如此痛苦。痛苦,她却不想挣扎,她是早便累了,可是,心底有那么一个地方,却仍念想着与他在一起,想起他初知她有孕的欣喜若狂,想起他在她夜半噩梦时替她拭去湿汗,想起他那天吩咐陆凯的话她更不能让他误会白战枫。她扶上他的手,深深凝着他,用尽力气,喉咙发出的声音却仍残哑不全,“如果我说”声音无法接续,喉颈如火烧,眼皮翻着,扶在他手上的手也慢慢松跌开,脖颈的压力却猝然撤走。他一手挟着她的后背,单手捏住她的下颌,眸色狠戾,“说,找一个让朕不杀你与白战枫的借口”她垂下眸,“不是他不是白战枫,那晚,他与我出去寻你,路上,大哥与人打斗,我担心你,偷偷去找你,后来在林子里遇到一个男人我不知道他是谁,我”“这谎不高明”话语却被龙非离暴声打断了,一双凤眸如红得可怕,他的额用力抵在她的额上,“从朕刚才问你话开始,你只一直强调不是白战枫的种,那时你早有反驳之机,你却并不说是他人所为,因为你很慌很乱,即使再聪明的人遇上,也会乱。因你一直以为你已服下药膳,这并不在你的预料之内。”“烟霞镇那郊地农户,民风纯朴,鲜少有外人进入,也因为这样,白战枫才带你避进那处,那晚林里不是朕的人便是龙修文的人,不论是朕的人还是龙修文的人都绝不会碰你,因为他们不敢”“龙非离刚才一直跟自己说,若论那晚情形,若你曾落单遇到过龙修文,龙修文本就对你有意,甚至许妃封后,不过是朕的自欺若说他当日逼迫于你,你为何到现在也不敢与朕说”“那一晚,又还有谁在你身边”璇玑只觉额上温度骤冷,却是他全然离开她身边,他微微向后退着,眸里红丝愈加清晰,密密丛丛,仿佛要把一双眸都染成暗红,他冷冷盯着她,眼角眉梢都带出一股凶戾,璇玑闭了闭眼,嘴角抿出丝笑。原来,越绝望,越会笑。她想,他会杀了她。若她现在再为白大哥求情,那么,白大哥只会死得更快突然又想起,水晶帘外,她听了他心思,他们重归于好的那一天,她说,她与白战枫并无其他。他说,她说,他信。只是,若有一天,她背叛了他,他会杀了她与她一样,他也在笑,一笑之间,风华无双。龙非离,是不是你的心也一样绝望在我们都屈从事实的时候,阿离,能不能不要去信你的眼睛,不要去信一切看似无漏可寻的“事实”。只信我。因为我是我。龙非离也凝着她,眉目就像卷过雪白的涛,轻轻漾出浅弧,“年璇玑,这天下,从来没有一个人,让我如此对待过。七岁开始,我想着的只有怎样从那些人手里把父皇交给我的江山夺回,不做傀儡之王,把我的母妃救出来,因为她是我龙非离的母亲。”“我早该杀了你。值得我去谋去想的只有这个云苍大陆而非你,我却每天想着你的身子好不好,只怕你不开心,我对我的母亲说,你年璇玑是我龙非离的愿望。”璇玑摇头,哭笑之间,竟说不出一句话。窗外月似钩,这西凉的月,总是难圆。难缘。此时此夜难为情。
446 情殇烟霞31 舍不舍得1
余自问平生无疚无愧,只有一悔憾之事。那是龙非离去的时候,眼梢一划,冷笑吐出的话。璇玑被遣回凤鹫宫。除了蝶风,宫内宫人全被换了一批。仆役工作以外,所有人都不苟言笑。问了蝶风,果然是蝶风是私下换了药,以为那阵子她在与皇帝闹脾气。她原是好意,只是事情往往不受人控制罢了。局她想见他,只是她再也见不到他。她无法进储秀殿,拘守重重。同时,他也半拘禁了她,她能进出凤鹫宫,但她谁也见不着。不说龙梓锦等人,就是崔医女也见不着,去到太医院,崔医女总是不在。她明白,是他的命令。肚子还是没有怎么见大,但那块肉血确实在成长起来,她过着她行尸走肉的日子,她想把孩子打掉,但她没有药。原来这就是生不如死的滋味。百她在夜色里拿着破碎的瓷瓦在自己身上轻轻比划着,很快,被从暗处跃出的紫卫制住。后来,他过了来。他冷冷盯着看了她良久,说,若她动了打胎或那种念头,他立刻杀了白战枫。然后,又过了几天,有一晚,她在床上躺着,他突然过了来,浑身酒气将她死死抱住,也不说话,良久,才踉跄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