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张宁的脸色很不好,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站起来,苏杭懒懒地问了一句“去哪儿”
他当然知道他去哪,但不这样问一句,怎么显得出他对他有着绝对的掌控权
张宁垂着眼,并不想搭理他,但不搭理显然又不行。过了半晌喉结才动一下,低低地答出两个字
“洗手。”
苏杭满意了。舒爽地点上一支烟,悠悠喷出一口。“去吧。”
张宁很僵硬地往浴室走,没走两步,又听到苏杭在叫他。
苏杭说“张宁你知道,你迟早是要适应我这里的。”
他的语气淡淡地,象是带着一点漫不经心。但这种象是描述事实的平淡语气却象比刀子还锋利,直直插进了张宁心上。
张宁僵了一下,没吭声地往浴室去了,锁上门就开始一直洗手听着浴室半天没停哗啦啦的水声,苏杭用力地吸了一口烟,眼在烟雾中渐渐变得阴鹫幽深
这样过了几天,张宁想上班了。
每天这样无所事事地待着让他有种被苏杭包养了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屈辱、很糟糕、很不好。而且他不愿意就这样成为一只笼中鸟,象家里那只鹩哥,养了几年后就算把笼门打开也不会飞了。
除了以上这些理由,也还有其他一些因素。
譬如他现在还不能毫无任何心理障碍地去用苏杭给他的钱。如果是自己循正当途径赚来的,虽然辛苦,但用的时候总不会觉得是种耻辱。
其次,苏杭现在天天到他这边来过夜。虽然只是穿着睡衣纯睡觉,但同躺一张床上对张宁造成的心理负担也够大的。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走出这房子,哪怕一天只走出去几个小时呢,也好。
吃饭的时候张宁提了一下这事,苏杭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喝完汤才淡淡道“等你好了再说吧。”
“我已经好了”
张宁一说完就懊恼地想把舌头咬下来。怎么能这么蠢呢
果然,苏杭一听眼睛就抬起来了“哦”
想要改口也已来不及,张宁只能结结巴巴地转个向“只,只是上班,应该没问题”
苏杭盯了他一会儿,盯得张宁毛骨悚然。好在苏杭并没有当场就扑过来,只思考了片刻,说“好吧。明天跟我一起去上班。”
张宁头猛地一抬。“不”却被苏杭一口打断“除了亿星,你哪里都别想去”语调铿锵有力,态度强硬。
张宁被他震住,好一会儿才脸白白地默默低下头去。苏杭不作声地看着他的头顶,过了好一会儿,放缓语气。
“你跟我还签着三年合同呢,不给我打工给谁”
张宁没出声。这段时间已足够让他摸透苏杭说一不二的脾气,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早上阳光大好。苏杭从浴室一出来就微微一怔。
视线所及处是张宁的身影。他站在衣橱前,已经把衣服换好了。虽然只是衬衫领带普通的白领打扮,但因他身形修长的缘故,穿上身显得特别精和好看。苏杭的眼睛放肆地从张宁身上溜过,那细腰长腿宽肩窄臀板正的领带和扣得一丝不苟的衬衫,明明是庄重禁欲的装束,不知怎么却有种干净的性感。
看着沐浴在阳光中的张宁,苏杭忍不住微笑。他有点能了解为什么有些人特别喜欢送情人昂贵的礼物了。也许并不是因为财大气粗,只是实在是喜欢,所以才想要送他她更好的东西。说穿了,是想宠爱吧。
苏杭此刻就有一点这样的心态。
他悄悄从床头抽屉里拿出那只表,轻步走到张宁身前。张宁本来正专心地扣着表扣,一下子警觉了。苏杭也不以为忤,微笑道“戴这只。”说着,拉过他的手腕,就要给他戴上。
再对奢侈品没什么了解张宁也知道苏杭送出来的东西绝对不会便宜,或许还是什么限量版名牌。如果说他完全不喜欢这些名贵东西那未免太矫情了,毕竟对男人而言,领带、手表和皮带乃是最重要的三大配件,其意义并不逊于珠宝于女人。可是这手表的来历是如此屈辱不甘,戴在手上,简直就象是随时在提醒
张宁蓦地生出一股强烈的反叛和恨意,把手一缩,如避蛇蝎。
于是苏杭的脸色立刻就从晴转成了阴。
被他那样紧紧盯着,张宁恨自己没有不向强权低头的勇气,他居然觉得有些心怯。
是,他其实是有点怕苏杭的。虽然人生经验不多,但他也知道,人生在世,有些人惹不起就是惹不起,一定要倔强地对着干,吃苦头的恐怕只会是自己。
他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地避开苏杭的眼睛。
“我原先这块表对我有意义。”
天梭宝环,也是块牌子,他大学毕业时父母送的礼物,确实是有意义。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苏杭解释张宁一说完就为自己的胆怯而羞愧,忍不住咬住嘴唇。
苏杭容色稍缓。
但是缓归缓,他并没有就这样宽容大度地放过张宁。他重又拉起了他的手,不理会张宁的惊愕仍然把表给他戴上。张宁这次不敢缩了,但看得出还是很抗拒。
“我不喜欢贪得无厌问我要东西的人。”苏杭头也不抬,原本平淡地陈述忽地一转,强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