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二哥不再勉强我,也不要求我兑现承诺,可他眼里,哪有一丝放下这让我的负疚感不住地攀升。
可是回去,我又真的不适合那里,我太笨了,没有父皇精明更没有二哥聪明。
“呯”的一声轻响,庄玄放下茶杯,伸了个懒腰道“不过也要尽早决定才好,皇上近日身体欠佳,一直在硬撑着,我须早些回去复命,早些分担一些政务琐事。”
我放下筷子“父皇,他的身体”
“入冬一来就一直不大好,按说四十岁是男人最有活力的时候,可皇上,实在是心力交瘁啊。”
大随禁宫,不属于哪里的人,挤破了头也想进去,例如后妃,例如天下仕子。
生长于哪里的人,有的想拼命出来,有的人在里面成疯成傻,例如大哥,例如我母妃,乃至父皇。
如今我看似能随去随留,可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去还是该留,似乎哪一方面我都想选择,又都不想选择。
见我左右为难,二哥拉我出门散步。
走在小镇的街道上,天色阴沉,有微微的风吹来,不是很冷,但也不温暖。
因为是腊月,虽然寒冷,但街道上的人很多。
道上都是鞭炮的碎屑,人来人往的,踏在上面,似乎能溅起一分欢聚的喜气,平民百姓之家,有的一家几口子,都一起欢天喜地地打年货,送时节,小镇虽小,可是好热闹。
偶尔会从某个街角响起一两声爆竹的声音,听来十分悦耳。
几个小孩子手牵着手,围在一起唱着歌玩游戏,男孩子戴着新的暖帽,女孩子戴着新的头花,小辫子一上一下地甩着,银铃般的声音一直荡漾在这冬日的早晨。
那么那么快乐的童年啊
我看呆了眼。
我小的时候,可都是与一群小蚂蚁、鸟雀什么的打交道过来的。
若我也只是个平民百姓就好了,我就不用左右为难,也不用担心自己太没出息,也许,甚至,有可能,不再顾忌什么兄弟之情,去试着
“七弟,喜欢那个吗是不是很漂亮”
顺着二哥所指的地方,我看见最繁华的那条长街上,两旁都挂了一排整整齐齐的大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地动着,很是壮观。
天不知何时又纷纷扬扬下起了粘不湿地的小雪花来,我看着二哥,如同惊艳的行人一样看着二哥,他的头发和睫毛上都落满了小雪花,,微微一笑,那些纷飞的冬日精灵似乎瞬间都黯然失色。
我忽然傻傻地来了一句“不及二哥华丽。”
二哥愣了一下,收回遥指的手。低了低头,抿了抿唇,微勾了嘴角,不自然地左顾右盼,小脸渐渐有了绯色,不知是冻红的还是怎么的。
“我,我们买把伞吧,雪花越来越大了”还未说完,我就大步地往前走。
要命啊,我刚才那句话傻不拉唧的,就像调戏了他似的。
弄得我自己也是面红耳热的。
选了两把竹骨伞,我们打了继续乱逛。
路过一家药铺,二哥拉了我就进。
我满头问号地跟着他进去了,他要了最上等的何首乌茶,又吩咐店家用最精致的盒子装了。
我在旁边看着,心想果然美丽是需要保养的,二哥那一头羡煞天下女人的黑缎般柔顺丝滑的头发也不是天然的嘛。
据说有断袖之癖的人比普通人更加注重自己的外貌呢。
看来果然是真的。
散步果然不会是空手而回,回来的路上,我双手捧着糖炒栗子,吃得很是香甜。二哥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好几个包裹。
多是民间小吃和民间处方药物,有助睡眠的,有宁的,有益食的等等。
看来二哥的身体的确是渐渐垮了,可他才这么年轻。
剥在手里的糖炒栗子也不那么香甜了,我闷闷地走着。
“七弟,累了吗要不我们停下来歇一歇再走”看他大包小包地提了那么多,还给我撑伞,该累了吧。
“嗯。”
正好旁边有一家茶楼,我们顺势走了进去。
因为是冬天,喝茶的人不多,我们进去时,里面几乎没有人。
在楼上选了个舒适的位置,两面靠墙,一面靠着雕花窗,一面是高高的屏风,形成独立的享茶空间。
把大包小包的放下后,店主就捧上了煮茶的器具,一鼎小炉,一壶清水,一小盒茶叶,两幅小盅,几盘干果,布置完就下去了。
二哥把雕花窗打开,小炉点好,上了水,开始煮水。
看他都做得井井有条,动作娴雅,以后有谁再说皇室中人娇生惯养我要跟他急。
呼大冬天里,就着飘雪的美景,煮一壶香茶,真是何其舒畅何其快活
我吃多了糖炒栗子,也着实渴了,撑着下巴等他的茶熟。
好容易等他泡好了一杯绿茶,我端起来就要往嘴里灌,他拉住我的手道“等等,小心烫。”
我的手被他碰到,感觉不自然地发热,手下一抖,几滴茶水撒了出来,赶忙放在桌上。
他拿起另一只茶盅,两只替换着倒茶水,很快,茶凉了,他将茶递到我面前,我接过来,慢慢喝了,呜,很香。
刚喝完,他面前又泡好了一杯,只是里面放的不是茶叶,而是一小瓣洛花,见我牛饮完了,他又把那杯洛花茶推到我面前。
嗯,甜。
我喝完两盅,见他不住地给我添茶,方不好意思地道“我,我自己泡,你也喝吧”
我给自己续上茶水,他也正捧了一盅茶送到唇边,面含羞涩。
怪,他今天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
我端起茶来猛灌,忽然想起来店主只拿了两只茶盅,而这两只,我都用了。
去,不就是共用一个茶盅嘛我不自在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