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周周格外珍惜这个机会,她小心翼翼地问,“比如”
草丛里面的蝈蝈把下午燥热的操场唱得很安静。
辛美香很久都没开口,好像在做什么思想斗争。余周周深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心静自然凉”和辛美香在一起,她觉得自己都变得沉默深沉得多。
正在余周周呆望着操场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嚣叫的蝈蝈声中,传来略带沙哑和羞涩的歌声。
“我和你的爱情,好像水晶。没有负担秘密,干净又透明。”
任贤齐和徐怀钰的水晶,在余周周小学的时候风靡一时。
记得小燕子詹燕飞曾经不无憧憬地说过,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一个人,你会很想跟他一起唱这首歌。
余周周不喜欢任贤齐,她觉得他唱歌总是费劲得仿佛大便干燥当然这种说法曾经被喜欢任贤齐的男生女生群起而攻之。
不过她承认,这首歌很好听,很纯净。那时候,如果心里有一个人,也许真的会想要跟他一起唱这首歌可是注定不会真的有这样的机会。
如果能勇敢放肆到在那个年龄手牵手一起对唱水晶,恐怕这份感情,也称不上是多么羞涩透明。
辛美香并不是很自信,她并没有跑调,只是声音很抖,像一只小绵羊。然而余周周却一直认真地屏息倾听,好像此刻手中真的捧着一块水晶。
我和你的爱情,好像水晶。
虽然不懂爱情,但是不妨碍微笑。
辛美香唱完之后,面红耳赤地看了余周周一眼,余周周则笑着看她,非常认真真诚地说,唱得真好。
后来她们开始一起唱,不是当时的流行歌曲,而是还很幼小的时候听到的那些似懂非懂的港台流行歌曲,从余周周在老干部活动中心演砸了的潇洒走一回,到选择当我悄悄地蒙上你的眼睛相思风雨中一生何求铁血丹心
小时候根本不知道这些歌在唱什么,却仍然能在饭桌上大声唱出来,助兴,讨大人的欢心。
直到那一刻,她们两个重新唱起这些歌,才懂得了歌词的含义。
“从ry到ny和vory,就是不喊我的名字”
“为何我所失的,竟然,是我的所有”
有时候也会唱到一半,哽住,那些缠缠绵绵的内容让她们相视一笑,只能别过头去羞涩地咧咧嘴巴。
后来的后来,余周周已经记不清那天下午她们究竟有没有聊天,聊了什么但是记忆中总是有一片刺眼灿烂的纯白,是下午两点最最炽烈的阳光,和耳畔永无休止的蝈蝈叫声。
话匣子一旦打开,辛美香也渐渐活泼起来。
“不是你说的那种,我说的是大袋的酸角,不是一袋只有三四个的那种。”
“我觉得小袋的好吃。甘草杏,话梅和无花果都是小袋的好吃。”
余周周气得翻白眼,可是大袋小袋哪种比较好吃,她实在是辩论不过执拗镇定的辛美香。
“所以其实我觉得夜礼服假面喜欢的还是月亮公主,不是月野兔。”
“我觉得是喜欢月野兔,不是月亮公主。”
“如果月野兔的前世不是月亮公主,他怎么可能爱上她月野兔和月亮公主个性差那么大”余周周觉得自己简直就要咬人了。
辛美香却仍然只是沉重地摇着头。
“才不是。”
冷静,余周周你一定要冷静。她告诫着自己,一边把话题拉到中心上来,“你看,月亮公主那么温柔文静,月野兔不说了,你也知道。她们看起来明明是两个人啊,夜礼服假面怎么可以同时喜欢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呢这根本不合情理啊。”
辛美香愣了一下,慢慢地说,“她们是同一个人。只是后来变了。”
余周周挠了挠头,“如果你喜欢的人,后来变了,你还会一样喜欢他吗”
余周周问问题时候,内心纯洁无比。她想到的是奔奔。
月亮公主变成了月野兔,就像两个人一样。
然而“喜欢”二字却让辛美香闻而变色。
余周周却仍然在一边大胆地进行发散性思维。
“你说,老师家长不让咱们早恋,是不是也因为我们在长大,对方在变,我们自己也变化得很迅速,所以很容易会变心”
辛美香及时地给出了正确得不能再正确的回答,“是因为耽误学习。”
余周周颓然转开脸。
辛美香实在太让人有挫败感了。
集中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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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你有没有吃过一种糖”
“什么”
余周周托着腮慢慢地说,“它叫口红糖。现在已经买不到了。”
其实那个糖很小,红红的,只有一节。但是包装却做得像大人用的唇膏一样,轻轻一旋,糖便和口红一样露出来,女孩子们都学着大人一样拿着它小心地在自己的唇上来回涂抹,然后再用舌头舔舔嘴唇,那劣质的甜味因为这逼真的形式而变得格外诱人。可是余周周的妈妈却从来不允许她和别的女孩子一样买那种糖。余周周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是觉得不卫生还是怕她过早地学会臭美她不懂。
没想到身边的辛美香却忽然说,“你想吃吗”
余周周吓了一跳,“有吗”
辛美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皱着眉头盯着地砖想了半天,才抬起头,一副黄继光主动请缨炸碉堡的表情说,“有。”
余周周那一刻还不明白为什么辛美香找颗口红糖也能这么大义凛然视死如归。
后来当她跟在对方身后七拐八拐接近“美香食杂店”的时候,余周周才反应过来。不过辛美香不知道背后的余周周已经洞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