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身后压着她的黑甲军士只当是眼前一花,却没有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飞窜了过来,丹烟感受着滑向领口的凉意,连忙扯着唇角笑了笑:“没什么,是有片叶子掉了。”她脚下不知何时正踩着一片碧绿的叶子,叶子晃晃荡荡,倒真像是即将随风而起的样子。
黑甲军士看了看这片叶子,也没有在意。
现在这个季节风吹绿叶是常有的事,难能引起人的注意。
待丹烟等三人背影逐渐从焯云皇宫的拐角处消失后,押解在地上的焯云太子跪着的膝前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的鲜血,后面看守的人发现情况不对,连忙将他的头抬起来,只见他脖颈上一片鸟青,唇边一抹带着黑色的血液顺着下颗缓缓流淌。
“这”
看守的人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刚才还是好好地,怎么一会儿不见便口吐毒血难不成是这位太子殿下早已得知城破,所以自己在被抓之前便吃下了毒药
绍宣帝在攻占了焯云国后,趁胜而击,未至三日便将四国都城占据。
只是除去都城中的官员国君外,无论是焯云国还是其他国外郊都拥有自己的死忠部队,绍宣帝不待思虑便下达了尽数除尽的命令。这些人无法收归帐下又时刻记挂着家国之仇,他不能让这些隐患一如当年高狩未除尽的贪狼旧部一样,一旦这些人藏匿起来便难以寻找。他不能放任。
因为自从他心底有了牵挂,他就有了弱点。
而这个弱点,他不想被任何人掌控住。
这是乱世,不需要仁慈,登上皇位就犹如踏上了一道血海,不论是否在战场上,他向来杀的人够多了,如今也不在乎多个一两个。所以,他唯有心狠才能保证她的无忧。
绍宣帝拭掉脸上的血迹,侧脸在残阳下勾起一抹愉悦的笑意,很快,他就回去。不知君华和如花一日一日又长大了多少,怕是等到他回去又不认人了吧。
他从马上翻身而下,一身黑甲鱼鳞般闪动着喋血的凶厉。
由着身后大片黑甲军士远远的跟着,直到进入城门处时才见两个军士押着丹烟巫女走过来。丹烟原本易容成高狩皇后模样的脸近来这些日子分明有些浮肿,绍宣帝心中冷哼一声,易容得来的脸终归不是她自己的,看来不用他亲自出手这张脸便会自然瓦解了。
丹烟动了动唇,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心底的话:“高狩皇帝,我已经帮你胜了西疆各国,你现在可是要放了我”
“朕会把你交到曾经的焯云皇室众人手中,在他们最后的日子,就由你来送他们一程吧,你说朕的决定可好”
丹烟皱起眉头:“高狩皇帝不能言而无信,我出卖了焯云,皇室的那些人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去陪他们只能是死路一条而你明明应该放了我的。”
“朕怎么不记得自己几时说过这样的话朕答应你逃脱焯云的追踪,你在朕的军队里自然不会被追踪,现在焯云皇室乃是朕的阶下之囚,所以现在朕将你与焯云皇室安置在一起也不算是违了先前之语。”
绍宣帝轻嗤一声,倘若他真的放了这位丹烟巫女,那他就当真不适合当皇帝了。
无论是此女巫女的身份和她手中有关于西疆古国地下宫道的地图,都是他不能放她安然离开的理由。
“你早该知道了。”丹烟巫女身后有人轻笑一声:“在高狩军队里待了这么几天你都没有认清高狩皇帝的性情么此事一过,他怎会让你平安的离开”
她身后一个黑甲军士忽然摘下头盔,一头柔顺的秀发飘落,在风中扬起。
“是你”
丹烟猛然转过身,此时一惊觉,背后汗毛立时乍起。
绍宣帝微微眯起眼。看丹烟巫女这般表现,此人极有可能是那个易容之人
“皇上,可还记得我”这女人摘下头盔后,一张娇艳的容颜顿时显露出来,她的容貌可堪比当年风华一时的容妃,却半分不如皇后。
看着这张几欲在他记忆中淡出的脸,绍宣帝沉默半晌。
如果他没记错说完话,这是宫里几个月前已被他下令处死的沫容姬。而联系起先前发生的一些事,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女人绝对不止这一层身份,就是这手易容之术,只怕世间也少有。
当年他去大劫之时遇到这个女子便出的巧合,他心中生疑,于是为了便于观察才将她带回宫中,后来因为宝儿之事将她处死。没想到这人竟是藏得这么深直到现在才暴露出来。如此一来,她为何会对皇后的容貌这般熟悉便有了解释。
“已死之人,何必现世。”绍宣帝手中微动,一柄长剑惊起一道寒光。
“且慢,皇上难道不想知道此时的皇后娘娘在经历着什么吗”
手中寒光一顿,绍宣帝冷凝道:“什么意思”
木沐婉淡淡一笑,胸口轻呼出一口气,指尖微微挪开顿在身前的剑刃,“宫里的女人没看出来,我却是看的透彻,皇上最爱的女人可不是什么容妃娘娘娴妃娘娘,而是当日的宝妃娘娘吧如今宝妃升做皇后,我虽是没有料到,却也能理解。”
“皇上,二十万大军正在高狩皇城之下发起进攻,我们贪狼之人联合螟蛉国与苏将军三无男人对上,还真不知孰强孰弱呢。”
绍宣帝呆在原地,几乎要被这个消息抑制的不能呼吸。
木沐婉走近一步,一只手轻轻搭上绍宣帝的胸口,凑在他耳边悄声道:“我知道倘若皇上回高狩之时,必定能够领军将贪狼和螟蛉的二十万大军击溃,只是这般太过耗费兵力,皇上必定会损失惨重。我的容貌也不差,如今皇后一定已经不在了,皇上今日得知了我前来传递的消息,可否日后许我皇后之位到时候我愿意代表一部分贪狼旧部臣服于你。”
“报一一都城传来紧急求援书,城下忽现二十万大军,事态紧急。”
远处快马行来的信使扬着手中之物冲着这边大喊,这人脸上均是泥点,显然已经在马上奔波了好几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