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枪,虞司令长长吁了口气,仿佛这一年来的愤恨与郁结都随之飘散一空——散得太快了,令他忽然有种不明所以的空虚感。他茫然地想:整整一年的不得安生,只不过手指一动,就这么轻易了结了?
茫然过后,他隐隐后悔起来,自己怎么就没沉住气,给了他个痛快!那些想象了无数次的酷刑、哀嚎与求饶,今后再无付诸实际的机会了!
见对面土岗上一阵s乱,周师长无奈道:“总座,咱们撤吧,剩下的人手也不够跟独……土匪团g仗了。”
虞司令还在懊恼让王胡子死得太快太舒f,心不在焉地说:“撤就撤吧。”人却站在原地没挪步。
周师长急了,和李副官一人一边搀着他,连走带滑地下了土冈。
山坳里的战事已基本结束,关东军一个联队全军覆没,救国军新二师仅余两千多人,其中还有一部分伤兵。周师长眼下最担心没了领头狼的土匪们发疯撒野,一人一枪把虞司令打成蜂窝,拉着他直往藏车的地方奔去。
对坡人马c水般倾泄下来,将虞司令与警卫连围成个囫囵圈儿,双方剑拔弩张地对峙,拉枪栓的声音哗啦啦响成一。
虞司令掸开扯着他的周师长,负手而立,脸se苍白而冷静地对土匪们说:“现在主事的是哪位,我要跟他说话。”
一个大高个子排开人群走出来,腰间ch着两把盒子,左胳膊上扎了j圈渗血的白布带,眯起眼睛望向虞司令,像要压抑某种情绪似的,嘴角似翘非翘:“好久没见了,师长,啊不,现在该叫司令了。”
虞司令出乎意料地保持了镇定的se,语气平板冷漠:“王胡子,你怎么还不死。”
王胡子笑起来,“这不是司令手下留情嘛!依你的枪法,要真瞄准了打,老子现在还有命在?我就跟弟兄们说了,虞司令是个念旧情的人,虽说咱当初是擅自行动,可如今救了司令一回,也算将功补过了吧。”
虞司令咬碎牙也只能往肚里咽,无比讥诮地说:“你到我这儿邀功,难道还想回来不成?”
“怎么不成,老子还顶着团长的头衔呐。司令,你可不能因为一年没见,就不把咱独立团当自家人了。”王胡子咧出一口明晃晃的白牙,“其实在救国军里待得好好的,我也不乐意走哇,可不走就该把命搭进去了,没法子,只能出去一阵避避风头,就想等你消气后再回来——司令,你的气消了没啊?”
虞司令越听越不对劲,最后竟有些惊心,惟恐这粗野的土匪头子口无遮拦,把他g的那不要脸的破事当众抖落出来,便想先将他按捺住再说。
他用手一指枪口:“你就打算这么着让我消气?这是什么意思,要造反吗!”
王胡子左右看了看,仿佛现在才发现情势之紧张,朝手下呼呼喝喝:“哎,放下放下,都给老子放下枪。我说你们j个新进团的没长眼睛是吧,这可是救国军的虞司令,是老子的人,谁的枪要不小心走火,老子扒了他的。”
虞司令像从苹果里吃出条恶心的虫子,大怒:“谁他妈是你的人?”
王胡子笑嘻嘻地说:“一时口快说错了,司令你可别放在心上,应该老子是你的人才对。”
虞司令听了,仍然觉得不妥,但又挑不出什么刺儿来——独立团的番号还未取消,名义上王胡子确实算是他的人。
个王八蛋,跟我耍嘴子!他恼火地想,也罢,王胡子想自投罗,就成全他,等回到大本营,捏圆搓扁还不是由我说了算!
虞司令心念一定,语气情缓和了不少,“既然王团长诚心诚意想要l子回头,救国军还是本着既往不咎的态度。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