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店刚刚起步,生意惨淡门可罗雀,最困难时,连个清洁工都雇不起,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一手包办。01bz.cc也灰心丧气、也痛苦沮丧,袁一诺大手一挥“有什么了不起坚持就是胜利,听说过没”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难事,只要肯用心。
可在这个世界上,不光是用心就可以的。
尚嘉丞的制衣店主要针对精英群体,比较高端,而s城的这些人,多多少少都和他的父亲有联系,都眼见他家起高楼,眼见他家宴宾客,眼见他家楼塌了。
有袖手旁观的,有唏嘘感叹的,有事不关己的,也有拔刀相助的。形形色色光怪陆离,短短两年时间,向嘉丞把一辈子别人的脸色都看到了,其中甘苦,除了袁一诺,还有谁能分享
最可恨是那些落井下石的人。
向嘉丞微闭着眼睛,车窗外斑驳的光影在眼前忽明忽暗地飞逝。那时,他好不容易接到一份订单,是xx老板的儿子李冬,要他晚上六点去量尺寸。幸好那天袁一诺没事,怕他工作太晚没有公共汽车,打车还费钱,干脆骑着那辆破旧的28自行车,驮着向嘉丞,从这头骑到那头。
李冬是个典型的富二代、公子哥,情场上的老手,最喜欢风花雪月。但向嘉丞没往那方面想,他毕竟是个男人,又不是弱女子,更何况这个社会,喜欢同性的男人毕竟太少,以前李冬也从未有过这方面的谣传。最重要的是,向嘉丞的父亲生前和李家素无来往,无仇无怨。
向嘉丞一踏入那间洋房,见到李冬的脸色,心里就咯噔一下。那种脸色他见得太多了,自从父亲死后就见得太多了。李冬不是一个人,旁边还有两位,三个人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洋酒,看样子喝些时候了,眼睛都有些泛红。还有四五个美女围着,像在期待什么好戏似的吃吃而笑。
李冬笑“瞧瞧,这不是向二少爷么”
另两个人向嘉丞也认识,以前还在一起打过网球,泛泛之交,一脸不怀好意的模样。
向嘉丞犹豫了片刻,但还是走进去。这么多人,他们不敢怎么样的。向嘉丞想,无非羞辱几句而已,可若是连这也怕,他就不是向嘉丞了。
他微笑着走过去“想做点什么样式的衣服呢”
“急什么”李冬一拍自己身边的沙发,“来,坐下喝杯酒。”
向嘉丞笑容不变“不必了,谢谢,外面还有人等我。”
“你爹都死了架子还这么大呀”说话的是另一个人,“以前请不来,现在也请不来。”
“别介,你这话可说错了啊。”李冬对那人说,“人家来了,给咱们面子了,只不过不肯喝酒。”
向嘉丞心里叹息一声,他说“我是来给你做衣服的。”
“好啊。”李冬站起身,就这样一手端着酒杯伸直了胳膊,“来吧,给我量量。”
向嘉丞十分敬业,他认为不做就不做,一旦做便是全心全意。他没有理会李冬古怪的表情,泰然自若地从随身携带的工具皮包中拿出卷尺和纸笔这个皮包还会继续伴随他之后的几年。
后来向嘉丞对左天说,做一件衣服需要测量至少二十个数据,那都是他经过仔细的琢磨考量后,加上实际经验,自己总结出来的。每个人的身材都有自己的特点,左肩右肩并非一边高,左胳膊右胳膊也并非同样胖瘦长短。
向嘉丞很认真,色专注目光平静,认真到都让李冬觉得像一种笑话。
毫无疑问,李冬把向嘉丞叫来,就是为了羞辱他的。
的确,李冬和向嘉丞之间,可以称得上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顶多算得上数面之缘。但人就是这样,也许每个人骨子里都有一种摧毁什么的欲望,只不过有人控制了,有人付诸实施。不能否认,把昔日的天之骄子从云端硬扯下来肆意折磨,的确会令人拥有施虐一般的快感和满足,尤其向嘉丞又这般
这般什么李冬形容不出。朋友给他出这个主意时他还有点反对,男人有什么好玩的可一看到向嘉丞的修眉秀目,眼睫如羽,忽然就是一阵心动。尤其是向嘉丞贴近他,给他量领子长度的时候,呼吸轻轻拂过李冬的脖颈,微微地发痒。
李冬一把握住了向嘉丞的手腕,目光中透出几分情欲。
身后看热闹的人纷纷吹起轻佻的口哨“嘿,办了他”女孩子们装羞涩,掩口吃吃而笑。那两个人放下酒杯,一步一步踱过来。
向嘉丞没问“你们要干什么”这时候还问那种话,那不是缺心眼么向嘉丞眼波流转,瞧瞧李冬,再看看另外把他围在正中的两位,忽然就笑了一下。他咬着下唇,这笑就带着三分意外三分腼腆三分紧张,竟还有一丝挑逗。
他恍然似的说“原来是想这样啊”
“对呀,哈哈。”一个人过来摸了一把向嘉丞的脸。向嘉丞没有躲开,他知道自己也躲不开,他只说“这又算得了什么呢”一副见惯了的样子。
这下李冬他们倒愣住了,彼此对视一眼,笑骂“草本以为是个鲜,原来他妈的早被人弄过。
“等我收拾收拾。”向嘉丞示意一下手里的软尺。李冬犹豫一会,还是把手放开了。向嘉丞蹲下身,不紧不慢地把东西收到皮包里,仔细系好带子。四个人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瞅着他,仿佛随时准备扑过来。
向嘉丞把皮包夹在左臂下,起身的同时突然抬起右拳,照着前面那人的腹部狠狠揍了一拳。那人没料到向嘉丞竟然会动手,更没料到向嘉丞不但动手他还会点功夫多亏了母亲,向嘉丞是练过两年武术的。
这一下猝不及防又快又猛,打得那人“妈呀”一声怪叫,抱着肚子一顿跳,差点把刚才喝的那点酒都吐出来,李冬和剩下的人全傻了眼。向嘉丞居然不向外跑,反而往前冲,一直冲到临街的落地大窗户前,拉开窗户向下高喊“一诺袁一诺”
这一声刚喊到一半,向嘉丞就被李冬给拽了回去。三个人反应过来,怒火中烧,今天非把这个不识抬举的落毛凤凰给收拾一顿不可,不残也得弄个半死他李冬怕什么别说还让向嘉丞剩口气,就是把他打死了,他不过是个罪犯的儿子,谁还能找李冬算账
只可惜,他们没得到机会。
袁一诺没给他们机会。
袁一诺刚听到向嘉丞喊的第一声,就从二八大自行车上跳下来了;他喊第二声他就飞上楼了。一点不夸张,绝对是飞上去的。李冬住在四楼,袁一诺顺着窗户几步就蹿到四楼。这些李冬他们都没看见,要是他们看见了,说什么也不会真动手打尚嘉丞的。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袁一诺才是真练过。
袁一诺做过三年特种兵,从一楼空手爬到四楼,最慢的速度也就三十秒。手臂一按窗沿,顺着敞开的窗户就跳进去了。
事后李冬这个后悔呀,明明向嘉丞打开窗户就为了求救,明明他们可以紧接着关上窗户的,怎么当时就没想到呢怎么当时就只顾着向嘉丞了呢后来再想想,不对,关上窗户那小子也能砸了玻璃跳进来,你就算安几根不锈钢栏杆他都能给掰断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