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分说一遍。
烛光下,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女子轻轻浅浅的笑着,笑得他有些失。如云的秀发挽了一个慵妆髻,流苏上垂下的珍珠流动着莹润的光泽,发鬓下截一朵碗口大的白色莲花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清香。芙蓉掩映笑颜开是不是这样的极为少见的玉色曲裾深衣勾勒出完美的身段,翡翠色的曲裾有如在周身开了一朵莲花,有一种波光潋滟的美。
就在方才催饭之时,风荷服侍杭天曜更衣之后,自己也略微梳洗了一番。
杭天曜很想吃饭,因为他真饿了,可是他总不能自主的将目光移到风荷身上,一颦一笑俱带天然风致。
“爷,妾身的家人今儿来回说江南西北两个庄子上的管事都到了京城,让我抽空去见一见。妾身想着明儿无事,不如先去见了他们,也好早打发他们回去过年。爷觉得怎么样”风荷亲自沏茶,上好的大红袍,白瓷的茶碗显得茶汤透亮透亮的。
风荷自然可以出府,但她毕竟是新妇,进门不足一月,独自出府容易招人话柄,若有杭天曜陪着就无人敢说了。
“行啊,明早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你究竟有多少私房”杭天曜语带调笑,他是真的以为一个将军府不受宠的小姐定是没什么像样的嫁妆的,估计那个书画胡同的院子都破败不堪了吧。
“爷看不起人。妾身知道,妾身是小门小户出身的,陪嫁自然及不上什么太傅家、侯爷府的千金万金的大小姐。不过,妾身也不敢多花爷一个子儿,妾身就不信还能饿死了不成。”风荷假意气得跺脚,红唇噘着,轻嗔薄怒,娇媚横生。
杭天曜大笑着放下茶碗,手一牵,风荷跌倒在他怀里,坐在他腿上。
“娘子是要投怀送抱吗哟,娘子你这么重啊,怕是不只千金万金呢,几万金都有了。”
“你,你讨厌。你既嫌我重就放开我。”风荷恼羞成怒,粉拳揪着杭天曜的衣领,气焰嚣张。
杭天曜越看越爱,愈加搂紧了她,嘴里嚷着“我不怕娘子重,就怕娘子自己心疼压坏了我。”
风荷俏脸生晕,啐了杭天曜一口“不要脸。”
夫妻二人笑闹了一场,上床安歇了。杭天曜记着风荷之前的话,没有乱来。
茜纱阁里,柔姨娘满以为杭天曜勉为其难去了一趟凝霜院,恰遇少夫人不在,就会很快回了自己房里,不想这一去竟没了动静。一直等到二更,凝霜院大门落锁之后,才肯相信杭天曜今晚是留宿在了少夫人那里。她不由又气又悔,气得是少夫人使手段留住了少爷,悔得是自己不该为了这个贤良的名儿劝少爷过去,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二日一早,杭天曜破例与风荷一起去给太妃请安,喜得太妃无可无不可,笑得见牙不见眼。尤其看着孙子气色颇好的样子,心里更是大大开怀,她就说嘛,这小两口哪里会真个翻脸,年轻人,偶尔使使性子闹个别扭反而愈发情热呢。
杭天曜推说自己要去帮着风荷打理陪嫁的庄子,与风荷去临江院一天,太妃有什么不应的,一叠声叫人备车子,还让周嬷嬷从自己体己里取了一包碎银子,给风荷去打赏下人。
风荷欲要推脱,早被杭天曜笑着接了。杭天曜与她使眼色老人家给你东西,你收了她才欢喜呢,你不要她反而不快。风荷也就罢了,就当给下人们嘉赏了。
二人辞别太妃,又去辞了王妃,同坐了一辆马车,带了几个心腹之人就出发了。
到了书画胡同永昌侯府别院不远处,杭天曜想起两人初次见面,扬眉笑问“娘子可还记得咱们当日初遇时的情景”
“爷还敢问,妾身还没与爷算账呢。那日为何非要见妾身,害得妾身大大丢了脸。”风荷作势坐直了身子,双手叉腰,挑衅的瞪着杭天曜。
杭天曜眼中的风荷一直是得体高雅的,从没见过她此番生气故作粗野的样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琼鼻,大笑道“娘子,为夫那不是担心嘛。人人都传闻董家大小姐相貌丑无比,面上全是斑斑点点,无人敢上门提亲,迫于无奈才允了我们府的亲事。你说说,这样的丑女叫我如何敢娶
谁料那日会遇上你,我就寻思着,先见见何妨,倘若是个丑女,我大不了退了这门亲事,退不成就逃婚。若是个绝色丽人,那不是白便宜了我嘛,我自然欢欢喜喜上门迎亲。没想到,娘子即便蒙着面纱,也是绝美无比,害得我魂牵梦萦,衣带渐宽啊。”
风荷听他说着谎话脸都不红的,也觉得好笑,握着嘴问他“那你为何新婚当日弃我而去,害得我一整夜以泪洗面。”睁着眼睛说瞎话谁不会啊。
“娘子,你当时真得哭了,为何第二日见你之时你采奕奕的呢,至少也得双眼通红才是啊”杭天曜很像个好学的孩子,大睁着眼睛不耻下问。
“我,因为我是心里流泪呢,当然眼圈不会红了。”风荷试图强辩,又觉得这理由实在牵强,抓起杭天曜的手咬了一口以泄愤。
“哎哟,娘子,痛,好痛,快放开。娘子,你不过是一时口快用错了一个成语,反正只有我听见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必这样伤心。我知道,娘子那是以泪洗心,不是以泪洗面,古人都太肤浅了,殊不知以泪洗心比以泪洗面更是伤心难过百倍呢。”杭天曜那哪里是痛呢,分明是享受得很,不然岂会喋喋不休。
风荷是又好气又好笑,掏出帕子拭着他的手,媚眼生春,朱唇轻启“痛还不安分点。”
杭天曜硬是把手伸到风荷眼下,扭着身子嚷着“娘子,我要你给我呼呼。”
他话音刚落,风荷柳眉未及竖起,就恍惚听到车外有人唤杭天曜的名字“杭四,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