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方柏樵喃道,任裴烱程将他自水中拉起,再自背後环住他,两人身体相叠共躺於浴池之中。
你下个月准备要去哪一科实习
感染。不过我再下个月要外调到高雄xx医院的急诊身为高雄治安最坏的三不管地带唯一一家大型医院,加上人手缺乏,xx医院的急诊科素来以训练严苛扎实兼无休假闻名。到时势必以急诊室为家,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都不得閒了。
一个月加一个月。两个月
好像,破纪录了。
到时再下去高雄找你吧。腰上的手臂一紧。
大概不容易找到人。方柏樵摇头。况且这人自己的工作也忙,怎麽可能时时南下找他
有这麽扯你是被关在哪个牢里,探个监都不行裴烱程哼道,对他选择的职业始终不以为然。
裴讲话真难听。
急诊是吗还不简单,在那附近挨个一枪,不就能马上看到你了
裴浴池里宁静的水面登时被搅乱了。裴烱程强压制住欲起身的怀里人
干嘛,你听不出这只是玩笑
方柏樵挣了一阵,却摆脱不开腰间禁锢,连回头瞪人都办不到。你不知道哪些玩笑能开哪些不能开吗他沉下声音道。
既然是玩笑,你又何必当真。裴烱程额际微微抽动一下,懒慢的语调多了丝喑哑。喂,别乱动,不然後果自行负责。
在你身上,没有什麽事是不可能的。方柏樵摇头。
只不过是由诉诸暴力改为另一种表现方式,裴的坏脾气其实根本没随年纪增长而有丝毫收敛这几年来得罪过的人,恐怕三大张纸都写不完。
他的手轻轻抚上男人腰际,右肩和头部,在每一道白痂间游走,这麽多年了,他额上的疤都已接近无迹,这些伤口却狰狞依旧,时时刻刻提醒他当时的凶险他来回摩娑著,一时没留心白痕下突然绷紧的张力,窜升的温度。
你再乱来,就算被送去我那里,我也不会理你。他冷道,收回了手。
又在说违心之论了。不如我们就来试试看想干掉我的家伙是很多没错,只要随便挑拨一下就行了。裴烱程故意贴著柔软的耳垂低语,不过这回他没花费多少气力,就让怀抱里再度躁动的躯体立时静止下来,只馀下极轻的震颤。
我说真的如果你再像那时那样拿自己生命开玩笑,我一定啊呜声抽息,终於连一个字都吐不出。
已探入半截的长指又猛地向内戳去,顶至最底,兜转、刮搔著犹充著血的内壁。
半晌,裴烱程一次抽出增为三只的手指,将虚软如泥的光裸身躯抱起,跨出水已变温的浴池。一沾上床褥,他立即分开双腿挺身进入,又在几下菗餸後停住,取来置於床头的毛巾擦拭方柏樵犹淌著水珠的发丝肌肤。动作和索求时一样粗鲁,但方柏樵只是微闭著眼,什麽都没表示。
放心,我这条命很贵重的,閒杂人等想拿走让你当寡妇,可没那麽容易。他丢开毛巾,覆下身躯啃咬欲发出抗议的唇瓣,下身开始律动。
没了生命,什麽也都没了。
没有手臂,就不能拥抱,没有嘴唇,就不能亲吻。没有胸膛,已经习惯埋进其中入睡的恋人,以後要怎麽办
就只是如此简单的道理而已。
就等下下月他回台湾时再说吧,他想。关於他已经开始戒菸的事
就当作是小别重逢的礼物。
一个月後。
台北某教学医院感染科会议室。
晨间会议结束後,照例是主任抽点病历的时间。感染科赵主任向来以电力十足闻名,而且喜怒无常,若适逢他心情不好,再优秀的实习大夫都可能被他天马行空的问题电得体无完肤。不过这个月恰巧主任同样读医的爱女也到此科来实习了,所以主任心情一直不错,连带也造福了其他医师群。
就这本吧。主任随意抽起桌上一本病历,啪啪翻弄过一回。41床,谁的病人
我。白色人群中一只手臂举起。
喔方大夫。一见是他,主任老练的脸孔一愕,有些不自在的咳了数声。
其他在座者看在眼里,心下皆是雪亮。有人肚里偷笑,有人暗自妒忌,有人心绪纷乱,不约而同都睁大了眼,凝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