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唇轻闭了下,却没有发出声音来。漂亮的眼睁得老大,长睫眨了眨,随即又露出一股微微的恼意,朝旁边别了开去。
怎麽,不介绍一下那人又说。
谁、谁啊
黄铭安才想转头,说话的那人已越过他,走至方柏樵身边,大掌很自然的放在相形之下单薄许多的肩头上。
一看清他的样貌,黄铭安的心脏差点没停摆。
好好好好高好壮的男人卷至肩膀的衣袖下露出的手臂,大概有他这只医学院出品白斩鸡的双倍粗吧。色淡的眼眸和短发有股天生的乖戾气息,是属於走在路上遇见,他绝对不敢再多看第二眼的那类人种。
这家伙在医院也这麽受欢迎有主任女儿倒追是吗真是厉害的女人缘啊。
虽然心里毛毛的,但还是改不掉爱哈啦八卦的天性,黄铭安一听男人这麽说,忍不住跟著回道不不,死缠著不放的不只女人喔,整形外科主任那个就是儿子,长得很娘,八成是零号
黄铭安
方柏樵出声喝止,张大的眼里除了惊怒,还有一点隐约的什麽,让他与男人温度相贴的背脊微微发起颤。
他背对著墙,鲜明感受到肩膀上的五指在一拢之後,开始隔著薄衣紧紧贴附住肌肤,沿著肩胛骨、背肌、腰椎一路缓慢下移。当其中不知名的一指狠狠掐入沟壑里的刹那,方柏樵几乎把嘴唇咬出了血,才勉强忍住没被当场逼出叫声来。
唉哟,说说笑而已,别生气啦
黄铭安被这麽一吓,尴尬的摸摸鼻子,也没发现眼前两人间的异样,胡乱聊了几句後便挥手道别离去。
临走前,他忍不住又多嘴一下把你那个交往七年多的女朋友公开不就得了保证苍蝇蜜蜂马上消失大半。
方柏樵瞪了他半晌,才慢慢道我会考虑的。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一瞬间跃上方大夫双颊的是红晕吗
想太多了,一定是错觉吧
喂,你什麽时候有交往七年多的女朋友,我怎麽不知道
待黄铭安离开後,裴程嘴唇若有似无拂过那发热的耳垂,低声轻问。
我也不知道。方柏樵推开他,重新去提背包,却被手长的男人抢先一步拿起。
先去吃饭吧。他的手很自然的又搭上那轻颤著的肩。辛苦了。
方柏樵未置一词的垂下眼。
两人并肩穿梭过嘈杂人群,离开考试会场。他没有再把放在身上的那只手推开,反而朝那温热的身躯稍稍靠紧了些,以一种不著痕迹的方式。
就在考试前一周的时候,他和裴因为兵役以及其他一些问题,发生了一点口角。
不算吵架,但在那之後两人又同时陷入忙碌状态,裴出了趟国,他则天天待在图书馆潜心念书。等他惊觉,竟已和那人有近十天没说过话。
像是在冷战似的。
直到前天,裴人都还在国外。昨天他考完第一天试回来,晚上也是早早就入睡,连身旁什麽时候多个人睡都不晓得。
今天早上起来,相邻空著的床铺还微微带著热度,他起身到房外一瞧,见男人伟岸的背影已坐在书房内,正用著电脑处理事情。
他端上水果和美式三明治拼盘,并将裴身旁空著的水杯重新倒满,拿走那瓶已经喝了一半的vovc矿泉水。
因为喝太多矿泉水对肾不好,他逼著挑剔的裴一同试用过各厂牌的过滤饮水机,终於买了一台勉强能接受的,从此开始控管他的矿泉水饮量。
三明治趁热快吃,我出门了。他说,没告诉男人任何关於考试的细节,包括地点时间和座位号码。
所以,他不以为他会出现。但,他忘了那人拥有听或看过一次就不会忘的惊人记忆力。
在最後的钟声响起时,他来了,像是没事一般,将他接出了考场。
其实乍然看到裴时,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感。
彷佛时序又回到七年前,一模一样的盛夏,他从大学联考考场走出来,看见裴就靠在走廊柱子旁抽著烟等他。当时裴枪伤刚复原不久,因动脑部手术而修短的头发,也还没长长。
他很惊讶,因为照理来说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直到没什麽表情的男人淡淡丢来一句老头想见你,他才明白是怎麽回事。
和裴的大哥说完话後,他照原定计画和家人在餐厅共进晚餐,回家後打开电视,就看到那个男人已经过世的新闻。
虽早已确定是癌症末期,但距离发病也不过匆匆数月,对整个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