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我认为,被传徒有其表纨绔子弟的楚曦云很是不简单。如果我们提前启动计划,留楚国一位皇子在帝都为质,那么可以让楚曦玉回国,却绝不能放过楚曦云。”贤王凝重道,“若非楚曦云跟来,与楚曦玉同食同宿形影不离,楚曦玉怕是已经死于暗杀。若非楚曦云跟来,硬要参加朝议,专挑关键时刻插科打诨耍无赖,看似胡搅蛮缠使性子其实几次破坏了我的算计,否则本性忠厚的楚曦玉怕是早就被我玩弄于股掌。”
“我也觉得楚曦云比他大哥有心计。不过他的确武功稀松平常,写字也是马马虎虎,人前没个正经样子,与他大哥站在一起,明显是陪衬,越发显得楚曦玉英明武稳重老练。”
“清幽,这才是楚曦云可怕的地方。他才十六七,就懂得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藏在他大哥的光辉之下,不显山不露水悄悄谋他所谋之事。”贤王感叹道,“我如他那般岁数时,比他可傻多了。幸好我这些年混迹朝堂,冷眼旁观父皇玩弄权术长了不少见识,光靠师傅教的那些大道理,估计就被楚曦云给骗过去了。话说回来,你是从哪里看出楚曦云有心计呢”
龙傲池如实答道“我与楚曦玉结识更早,引为知己,我觉得能让他甘愿为臣的人,不应该仅仅是血缘或父亲偏爱,他一味盲目顺从。楚曦云一定有过人之处。几次单独接触试探之后,楚曦玉在我面前已经坦然承认,他一直觉得弟弟更聪明更适合那个皇位。有些话不必说明,只从他对他弟弟的态度就能够看出来。”
贤王饮了一口茶水,停顿片刻,幽幽说道“我在招待楚国皇子的行馆中提前设了机关,派专人能不知鬼不觉监听他们兄弟私密谈话。有件事情很可疑,如果与归澜的身世联系到一起就更加值得琢磨。”
听贤王再次将话题扯到归澜身上,龙傲池终于是忍不住,关切道“师兄,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
“前些天楚曦玉就劝说希望楚曦云能提前返回楚国不要逗留,楚曦云编了一堆借口,要么推说还没玩够,要么就是坚持等盟约完全缔结双方事了。现在盟约细节基本确定,楚曦玉再度劝说,还拿出刚刚接到的楚帝担忧思念他们的信函想要动之以情。楚曦云却满不在乎,似是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大哥你真傻,父皇不过是做做样子。你知不知道父皇心里根本没有你,就连我母妃和我都只是替身而已。楚曦玉当时以为楚曦云是在说气话,楚曦云也没有解释。我觉得这事情不像戏言,楚曦云可能清楚更多隐秘。”
龙傲池双眸一凛,沉声问道“如果楚曦云所言属实,难道楚帝另有子嗣秘密抚养并未公开怪不得两个皇子在咱们昭国,楚帝还能稳如泰山,由着他们两个在盟约方面坚持不让步。”
贤王点点头,又淡淡说道“能养出楚曦云这样的儿子,楚帝本身的心计手段就不容小觑。先不说是否还有隐藏的皇子秘密教养,楚帝少时风流,难保没有一个半个遗落民间的子嗣。倘若归澜是楚帝的儿子,事情就变得有趣多了。就算归澜不是,我们也能借此做些文章。”
龙傲池莫名紧张“师兄是想将归澜加入到伐楚的大计之中么”
“清幽,你是舍不得,还是觉得他不够资格不堪用你上次还说要栽培他造就他,我没有理解错吧伐楚是早晚的事,到时天下一统,他也能得一份大功劳,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的么”
龙傲池犹豫了一下,昨晚那场缠绵的情事浮动在心头挥之不散。
她想要的归澜,在人前不能仅仅只是一个卑微奴隶或男宠的身份,她是想与他光明正大在一起。她不愿见他自卑逃避,她必须找到一个理由,让他能相信他有资格抬起头直起身不是跪在她面前承欢,而是与她并肩携手举案齐眉。她可以去求圣上特赦,解除他的奴籍,甚至赐下封赏,但若他没有自信没有切切实实的功勋,他会否忐忑不安更加难以接受也许伐楚,真的是大好良机。于公于私,她都应该仔细考虑,积极投身,拉他入伙。
想到这里,龙傲池觉得自己应该把与归澜已经发生的亲密关系告诉贤王。她张口欲坦言,却还是因女子的羞涩,不知道该怎样委婉含蓄对别的男人把那种事情说出口,而且她一直将贤王视为父兄,她现在的心态就仿佛是做错事的小女孩,踌躇着向家长汇报。
贤王看出龙傲池藏着心事,他一贯不喜欢强迫她,他隐约猜到了会是与归澜有关,也许她与归澜的关系已经更进一步。他无来由一阵酸涩,他更是不敢问,怕听到他不想听的答案。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主动开口。
这时门外侍从禀告道“贤王殿下、大将军,归澜已经到了,他说有事求大将军,是否先让他在廊下跪候”
62严苛试炼中
龙傲池终于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对贤王坦白,所以她吩咐一句让归澜先候着,鼓起了勇气,对贤王说道“师兄,有件事情,我不能瞒你。这些天每晚我都是与归澜在一起,已与他有了夫妻之实。师兄,我是真的喜欢他。”
龙傲池的声音很轻微,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果决与肯定。她纯净清澈的眼,充满期盼的望着贤王,仿佛是等待一句认同或祝福。
贤王在她的注视中,心如刀绞,偏又用理智不断提醒自己,为了不打击她,还要装作淡然平和。可他握着茶杯的手不由自主颤抖,全身上下仿佛被收进一张利刃编织而成的网越勒越紧,没有一处好受,经年病痛都不曾让他这般难熬,真如晴天霹雳在身上,又似被扔进了油锅慢慢烹炸。他恍恍惚惚懊恼伤心,万千纠结没有头绪无法表达,他恨不能将时光倒流。他不应该就这样,让别的男人如此轻松,抢走了他的清幽。
“师兄,虽然你劝过我很多次,我知道你不希望我与他在一起,我也知道我们的未来会有很多麻烦。但是我心意已决,不后悔。请师兄帮我。”龙傲池诚挚地恳求着,但是她从贤王的反应中隐约察觉到他不同寻常的心态。她怕,不是因为他一直反对,而是因为他好像真的为此伤心。她恍然间醒悟,难道阿茹当日一语中的,难道贤王对她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同门之谊
“师兄,你不会是”龙傲池惊讶而慌张地问出口。
贤王却是微微一笑,故作镇定,说出安抚她同样也是安抚自己的话“清幽,你不要乱想,我一直当你是我的亲人一样,因此我担忧我不愿见你受磨难,何况终身大事。我确实是很惊讶,一时间难以接受你选择归澜。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相信你的眼光。我会帮你。”
说到最后几个字,贤王只觉得格外艰难,汗湿重衣,虚脱无力。他不懂自己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刻,还能讲出如此冷静的话,他心底深处其实是不甘不愿,嫉妒无比的。他不明白归澜究竟有哪一点特别吸引了她,可是她看起来很满足对未来期待憧憬,他又怎能阻止她破坏她的决定
“真的啊,太好了。”龙傲池高兴道,“谢谢师兄。我现在就叫他进来,请师兄帮他取字如何改日有空,我让他去你那里请教学问”
看着她如释重负欢快欣喜的笑容,贤王的心痛仿佛淡了一些,他的理智终于压下了奔涌的负面情感,他的手渐渐不再颤抖,他放开茶杯,从软榻上支起身子,借由整理袍服冠带的短暂时间,调整自己的情绪。
他告诫自己,他此生已经没有时间再思量儿女情长,他应该更现实一些,丢开杂念,让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国事。这样他或许能少点烦恼痛苦。至于那个归澜,他要用最严格的标准去试炼,没有足够能力的男人是绝对不配留在清幽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