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说想吃就来说一声,何必劳烦你们自己动手
悉悉索索一阵细微响动,许是学得太认真无瑕作答,站了一会儿才又听到君的声音平平淡淡地从门缝里传出来他说,自家人做的最好吃。
语气淡得像水,不见半点波澜,买菜时听得那些年轻男子也是这般对着死咬住价钱不肯让半个铜板的彪悍大婶温文诉说我家娘子说,想吃闷茄子。
典漆紧了紧手指握住自己的小菜蓝,一咬牙,毫不犹豫地往巷口走,走出了很远也不敢回头,不知怎么的,听了他许许多多迷魂汤似的蜜语甜言喜欢你、爱你、只有你、千年万年你都是唯一什么都抵不上方才那两句因为他想吃;因为他说,自家人做的最好吃
眼睛睁得再大也看不清眼前来来往往的人,抬手一抹,看到手背上亮晶晶几许水光。没救了,这辈子都没药医了。天生就是贫贱的命,居然就这么被两句轻飘飘的话骗出真情了。
端午那晚当真吃上了粽子,自家人包的,小小的院子里溢满粽叶的香气。
对坐的男人笑嘻嘻地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看着典漆一层层剥开墨绿的叶片包得还是不如人家的样子好看,明年,明年一定给你包个跟本君一样美的。
典漆吃得很慢,用筷子夹着一小口一小口地送进嘴里。样子真的称不上好看,歪歪扭扭的,莹白的糯米都跑到了叶子外头。
他垂着头一言不发。男人喋喋不休地饶着舌,自夸天资还算聪颖,邻家老夫妻都讃他学得快;说是特地跑去城里最好的醉月楼看过,人家包的也就这个模样;又开始大惑不解,光天化日之下妖魔鬼怪照旧满大街溜达,家家门前的艾草究竟挂了有什么用处
典漆不紧不慢地蘸着白糖吃着,一遍一遍细细咀嚼,像是要永远记住着甜甜地滋味。
很好吃。男人说话的间歇,他轻轻地开口。
之前故意大声说话大声笑的君半张着嘴,双眼瞪得溜圆。少年的嘴边还沾着细碎的糖末,越发衬得唇瓣鲜红,乌黑的眼瞳里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目瞪口呆的傻样,晶亮彷佛点漆。
很好吃。典漆再次重复。男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青涩少年般样貌的灰鼠徐徐绽开一抹如若稚子般清纯的笑,刚才我喝了点酒。
殷鉴一动不动地听什么
像个调皮的小孩,典漆指了指手边的酒壶我在里面加了些雄黄,很少很少,就那么一点。
殷鉴几乎能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对面犹不觉危险的灰鼠眯起眼,手指有意无意地拉扯着自己已然松开的衣领很少我不会显出原形的,但是,会觉得很热
如果烛火点得再亮一些,殷鉴便能看到少年红得彷佛就要滴血的脸。欢爱或许已经不计其数,主动求欢却是第一次,典漆觉得自己伸向殷鉴的双手正在颤抖,体内彷佛有火焰在熊熊燃烧,烧得双眼也不自觉迷离,枕在男人肩头时,情不自禁想要对他说很多,咬着他的耳朵,用牙将他的耳垂来回厮磨殷鉴
我开始相信,你是喜欢我的了。
典漆,我一直喜欢你。
是吗
嗯。
呵呵,殷鉴,我喜欢你,永远比你喜欢我多得多。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