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男人问在哪儿吃的
小武家。
又是君的话语渐渐放低了,翻书的动作不自觉也停了。
典漆停下脚步站了会儿,撇撇嘴角打算再迈步,却又听男人问道想好了吗想要我为你实现什么愿望
我们来做个约定吧。让我在这儿住一阵,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任何愿望都可以,比如,让你成仙。
百年前的允诺在十年后便被灰鼠抛到了脑后,言出必行的君大人却守信得很,生怕他忘了,隔三差五便会提起,每每总在典漆最措手不及的时候。
嗯那就让我成仙吧。典漆不想费力去思考这些。
殷鉴迟迟没有答话,尴尬的静默里,典漆觉得自己瘦弱的肩头似乎压了千斤重担,压得膝盖几乎直不起来。
君说再想想吧,想好了再告诉我。
莫名其妙灰鼠腹诽着,继而继续如饥似渴地想念着自己温暖柔软的大床。再度迈腿的时候,色不善的男人却抢先一步自他身畔擦身而过,只留给疲惫不堪的典漆一个毅然决然的背影。
真是灰鼠无奈地摇了摇头,旋即忽然想起,男人经过时,身上竟然没有闻到惯常那种呛人的脂粉味。难道已经连澡都洗过了扑上想念许久的大床,小灰鼠什么都不愿思考。
典漆又做梦了。梦见了痴情的莲花,梦见了刚直的和尚,甚至梦见了游走城中的疯道士和肥嘟嘟的小武,最后他梦见了殷鉴。
梦里的男人面容很是模糊,典漆却异常肯定他便是殷鉴。他笑着在对典漆说什么,典漆听不清,隐隐约约听到些许,似乎是说一百年到了,他该走了。于是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渺小,直至灰鼠的眼前变成一大片铺天盖地的苍白,白得叫人心底一阵哀凉。
醒来时,窗外已有些微光亮。鼠是天生的劳碌命,东奔西跑从没有停下的时刻,每天总在这个时候醒来,即便夜间再累,也睡不了半刻懒觉。典漆觉得脸上有些冰,抬手一摸,居然摸出一手的泪,自己都被自己吓到。真是多大了,还能被个梦吓哭。
秋风起,黄叶落,晨起一阵连夜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稀稀落落的,绵绵不停,似乎无休无止。
典漆打着油纸伞慢慢悠悠地从青石小巷里走出来,路人一脚踩进积水塘里,飞溅的水花打湿了灰鼠灰扑扑的衣摆。伸出手来接那自天而落的雨水,冰凉的雨滴落到指尖上,渗进骨子里的冰凉,不由得又想起醒来时那一脸莫名的泪。
一场秋雨一场凉,再过几天,或许就要下雪了,心下顿生几分萧索。典漆原先并不在意节气,春夏秋冬,四时节令必有其用意,小小的妖精鬼怪猜不透却始终满怀敬畏,哪怕被大夏天的日头晒得快化了也只敢在心里悄悄念叨一句,来阵风吧,一点点就好。
如今的典漆却讨厌冬天,太冷,太寒,太肃杀能言巧辩的鼠类有满满一肚子抱怨可以慢慢说上三天三夜。可是仔细计较起来,开始讨厌冬天,大概也就是从最近三四年的事吧。再想想,收留下那个混账君的时候,也是个冬天。冬天果然不是什么好日子。
许是雨天的缘由,街上的行人少了大半,甚至连那位寻人不倦的小道长也不见踪影,倒是肥嘟嘟的小捕快还勤勤恳恳地挎着他的长刀在城中四处溜达。一见着典漆,他赶忙奔过来,收了自己的伞,一低头,一弯腰,大大咧咧地就把典漆挤到了油纸伞的另一边阿漆,下雨天你还出门肉鼓鼓的脸被伞面晕上几分昏黄。
典漆跟着他一起咧开嘴角是啊,出来走走。
立志办大案的小捕快看不出他笑容的虚弱,一心一意地拽着他的胳膊一路往前一路滔滔不绝地讲你说怪不怪都过了一个月呢,城里居然没出凶案,先前明明是一月一次啊。
典漆心不在焉地说一定是听见你武捕快的威名,望风而逃了。
小捕快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呵呵,哪儿论得上我要说也是总捕头大人。
他说总捕头大人说,或许凶嫌只是隐匿一阵,城中的戒备依旧不能放松。
他说总捕头大人又说,有凶案就必有凶嫌,自来没有无头谜案,只有无能的捕头。
他说总捕头大人还说了
典漆忍不住翻白眼,拿手指头戳着小捕快的眉心谆谆教导总捕头、总捕头、总捕头,别整天一口一个总捕头。傻小子,爹妈给你一双眼是让你看人用的,那个长着一张死人脸的总捕头有什么好兴冲冲跟在他屁股后头一整天,他连正眼都没瞧过你。死人炸了尸都还能咧嘴笑一笑呢。
好脾气的小捕头无辜地眨眨眼可是可是我觉得,总捕头挺好的跟阿漆家的公子一样。
灰鼠的白眼差点翻不回来,一个毛栗重重敲上小捕快的头,举着伞转身大步往前走胡说那个j人哪里好了又懒又馋又花心。
被晾在雨里的小捕快还是那么单纯,摸摸额头,慌慌张张打开自己的伞还不忘冲着典漆大喊阿漆,记得早点儿回家。总捕头大人说了,城里最近不太平,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