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桐城,胡璇的心情也就愈加紧张──那里有令他蒙羞於世人面前的记忆。
荆云於这些事心知肚明,所以当胡璇提议绕过桐城向西砥行进的时候,荆云什麽也没有点破,都随著他的意照办了。
近来胡璇晚上都会与一个人接洽。胡璇按照自己打算的计策,将需要准备的东西告诉来人,然後由他传报回去。
荆云於胡璇的谋算可算是了如指掌,更何况有自己在,荆云觉得胡璇也许做得太过谨慎,在荆云看来,他这些安排,加上自己的协助,雷延武就算有十条命也没有生还的机会。
可是荆云没对胡璇说,他想看看,胡璇这样淡泊的人,恨一个人可以做到什麽程度。况且就算自己出手杀了雷延武,就可以得到他的心麽亦或是──复了仇,他又会怎样他就放得一下切了麽可以不爱那个人可以平平静静的生活
在这个隐蔽的山林中已经停留第三天了。听胡璇与来人的谈话,准备好了胡璇要的一切,五十兵丁、三百犛牛、火把、六百短刀、燃油,最为万全的,也是荆云最为注意的,却是──火药。
当年在楚国时楚康帝的父亲依求道士炼就天尊丹的时候,便有过这种爆物的记载。只是十分难以配成,而胡璇竟然让人办到了,并设埋在雷延武按胡璇套计的必经之路上
“就是这样,”胡璇对接洽的汉子道“当後给粮仓起事的时候,雷延武就一定会赶来救援,大家就可以向设好伏的方向退,再用犛牛的火仗队由後面冲毁给粮队,逼雷延武往这个方向走。”说到这里,胡璇的面上现出了一抹惨淡的笑意。
荆云看不太懂这抹笑的意思。如果胡璇现在就在假想雷延武被他设计而死,那这个笑容有点太平淡,根本就与他这样处心积虑想害死一个人所得到的结果不相附合。
“到时候让大家将火把引了投向埋好火药的地方,瓦解了他的护卫队,就算炸不死他”胡璇看了看荆云,双目闪著一抹矍铄的光彩,或许是自信,或许是对荆云的信任“到时候荆大哥也可不废吹灰之力,手刃雷延武。”
荆云点点头。
“公子,即是铲除雷延武,肖老将军以为,能引得西砥王子莫查合,一举消灭,也算是为中原铲除一个祸害。”来者对胡璇道。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最好。”胡璇却摇摇头笑道“西砥的大政都是这个莫查合王子执掌,他的皇帝老父早便没了实权,他这样的身份,哪里会为了前锋军队的一个小供给队而轻易出兵前锋阵队仍然是雷延武,这点肖老将军已经探到,这就足够了其它的”说到这里,胡璇似乎游了一般,双目又没了焦聚,若有所思的道“就交给宴国的军队去做罢。”似乎为了掩示一下他无意的失,拿起茶杯来,浅品香茗。
“啊还有一件事,肖老将军要我代为传达。”那人忽然又道“虽无关大计,不过此次宴国皇帝宴子桀御驾亲征”
话音未落,胡璇的手一抖,茶水微微溅了出来,面色瞬间苍白。他转头望著那男子,唇齿间微微抖著,似乎想问什麽,半晌也没发出声音来。
“公子”来者颇为担心的看著胡璇道“你不要紧吧”
连外人都看得出,更何况荆云,可荆云却佯作无事,向来者道“这消息也不会错麽”
“不会错,宴国的前锋军队已经抵达两日,昨日宴王宴子桀才率众抵达桐城。”那人向荆云道。
胡璇微微低著头,目光游离,似乎在思考什麽,又明显的带著些不安的气氛。
“如此就先按商议好的准备吧。若有变动,明日公子想好了再传达给肖老将军。”荆云代胡璇向来人做了交待,胡璇才回过来,草草的应对著,送走了那人。
这些天来,荆云看惯了胡璇心机深沈的面孔,甚至很多时候,荆云都以为自己之前认识的不是他可当宴子桀这个人──不,只是这个人名出现的时候,胡璇心底的脆弱便被触动,便如现在一般,整个人有些呆滞、或是慌恐般不安的坐在桌前。
“恨他麽”荆云缓缓坐在胡璇对面,定睛看他。
有些怯懦的抬头,回视荆云。
胡璇的目光中,又仿佛回到了他痴傻的那段时间的样子,茫然、呆滞、空洞。
“我说宴子桀,恨他麽”
恨不恨我怎麽可能恨他只是有些怨罢了。
胡璇无焦集的目光望向地面,茫然的摇摇头。
“别怕他”荆云几分戏谑的道“要不然荆大哥想法帮你也宰那兔崽子”
“不”慌张的,胡璇猛然抓紧荆云的手臂,紧张的摇头“不行”
笑容──荆云扯著嘴角,那对於他自己来说是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定定的看著胡璇认真而急切的表情。
发现自己太过紧张,胡璇缓缓松开双手,低下头,喃喃道“他是中原面姓的希望不是每个人有五十万大军,都可以抵挡得了西砥的雄兵你我们不能这样”
“嗯荆大哥知道”荆云拍拍胡璇的肩头“好好睡吧,天色不早了,有什麽事,明天起来再想。再有两天,咱们就可以手刃头号仇人雷延武了”
胡璇默默点头,送荆云出房。关上门,力脱的倚在门板上就算他不是中原的柢柱,他也是我爱的人就算他不能成为我的爱人至少也是我的弟弟就算他伤害我,我也只能选择离开──籍以逃避。
由怀中摸出那块劣玉。总算荆云没真的丢掉它,看著它,仿佛时光就回到在桐城那段日子──在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