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是郁怨积胸,想是受的剌激大了、悲怨压得久了,邪气冲了脑。也可能过得两三日便好了,也可能”郎中摇摇头,收起药箱,无耐的走了出去。
下面的话,不用问荆云也知道结果了。这些天听过无数次了“也可能,就这麽一辈子,也落得个无忧无虑老夫无能为力,侠士还是另情高明吧”
回头看看胡璇,他就盘著腿儿坐在床上,早就由怀里又摸出那块小玉佩来,美滋滋地在手里把玩。一天里的很多时间,胡璇都在玩著这块玉想是对他十分重要的东西,他才会如此珍爱吧
荆云无耐的走到床边,带著一抹惨淡的笑,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胡璇虽然连日与荆云相处,对他亲近了许多,可是似乎还是十惧怕别人来碰他,不由得色紧张,双手捂著玉佩护住心口,瑟缩著身子,用孩童般无邪又质疑的目光盯著荆云。
“你记得雷延武”荆云缓缓的说道。
色瞬间茫然,但是比在饭桌上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反应小了许多,很快胡璇便嘻嘻一笑,又低头把玩他的小玉。
“雷延武”荆云不甘的又重复了一次。
胡璇再抬头,看看荆云,再咧嘴一笑,低下头去,手中扯著玉佩的绳子,滴溜溜的打著转,他自己就目不转睛的盯著看。
“雷延武”再念一次,胡璇便没了反应,也不抬头看,仿佛就跟别人聊天与他完全无关的样子,充耳不闻了起来。
狠狠心,荆云又道“那宴子桀,你可”话还没完,胡璇猛然间抬头,脸色变得苍白,唇齿间抖了起来,直直的盯著荆云,仿佛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东西一样,缓缓的,身子向後缩。
“你记得宴子桀”荆云有些忍不住的妒意与怒意,冲上前去握住胡璇的双肩,声音也抬高了许多,几近吼叫般的说道“他害你成这样,你还记得他”
“不不要”胡璇的眉头间纠结著痛苦,身子抖得更加历害,眼眶里瞬息充了泪,颤抖著声音哽咽著“我没有不要”
胡璇开始挣扎,荆云的双手太有力,胡璇纹丝难移。他的腿开始在床上磨挲著,试图用脚力撑开荆云。
“你记得什麽他怎麽待你的你为什麽只记得他你说呀”荆云不由得被妒意冲了头,手上加了力道,狠狠的把胡璇按在墙上,嘶吼著问道“难倒如今,你仍忘不了他你还爱著他”
“啊”被荆云的力道捏得痛入骨髓,胡璇的额头上落下汗珠“疼放开我疼死我了”
荆云力脱的放手,胡璇挣扎著连滚带爬似的缩到离荆云最远的床角,手里兀自握著小小的玉佩,身子不住发抖,怔惶的盯著表情扭曲的荆云。
“”努力的平静自己,荆云力脱的垂下头去“荆大哥错了。弄痛你了对不起,璇。”
“”胡璇安静了下来,低下头,盯著手里的玉佩,不多会儿,又痴痴地笑起来,一如往常的把玩著那块劣玉。
荆云实在郁闷心慌,到酒楼大厅里找了个能看到楼上房门的位子坐了下来,要了些酒菜,边听著店里的卖艺人唱著小曲儿,借酒消愁。
走过无数城镇,一来是胡璇清秀俊美,原本就招摇;二来则是他被雷延武贴过公榜处斩,对胡璇样貌觉得熟悉的人便不少,是以荆云常给胡璇配上个斗笠,怪异是怪异了点,也好过被人指指点点。
荆云本是不在意人家的闲话,就算真的动起手来,自己也未见吃夸。可是与原本就弱不禁风、如今又有如幼儿的胡璇在一起,荆云便多虑起来,也不愿多生事端。
心里很烦。不想他一辈子就这麽痴痴呆呆的过下去,那个面貌清雅、目光沈稳的俊透模样,才是荆云心中最最完美的他。想让他好起来,可又不想他忆起宴子桀,忆起能让他疯癫的悲伤也不想让他忆起他自己付出了全部心血去爱的人不想他的心里,把自己摆回平淡的位置──永远像现在这样,他的全部世界里,只有荆云才是特别的存在。
每一天,带著胡璇求医,一边心里希望著他能快点好起来,一边又怕他好起来,如此反复,荆云的心里也压上了那层无法挥去的阴影。
酒过三旬,荆云摇晃著步子回到楼上。终是不放心让他独自在房中太久。
正要推门而入,却听到房中传出胡璇轻微的说话声“璇最疼桀。”
然後声音又变得低沈了些,似乎胡璇在有意模仿另一个声音“桀也只有璇一个最亲的人。”
“嗯。”
荆云微微挑开一点门缝向内望去,只见胡璇仍旧靠著床头一边,垂著双腿坐在床边,一手拿著玉佩,另一只手竖起食指,边说著话,食指还轻轻的勾了勾。
“玉佩送给璇。”胡璇笑盈盈的说著,左手的玉佩,挂在了右手的食指上。
“璇璇没有东西给子桀呢”食指勾了勾,面上是微微的羞红,又带了几分愁怅的色。
空了的右手也伸出了食指,勾动了几下,胡璇边拟著另一个声音说道“桀会待你好,不让你受委屈”胡璇说完,面上泛著幸福的笑意,双手又握紧了那块玉佩,宝贝似的帖在脸边儿,闭起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