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初次实验后,夏天便把权利全权下放给了格索恩。别说,这小子脑子还挺灵光,除了寻常的黑火药制成的土炸弹外,他还让众人制了一批掺有泥沙碎石和磷粉的“脏弹”——效果非常拔群,爆炸之时,磷火和泥沙飞溅出去几十米远,若是旁边有人,定会被炸得浑身是伤,全身起火痛苦不堪。若不是他们提前预想到这场景,聪明地把试验用的炸弹放在了小木筏子上,推出去老远才引燃,恐怕这满是松树和落叶的小岛都要起火了!
几天后,火药和简易炸弹都炮制完毕。众人上了船,向下个目的地——赫尔基新港驶去。
彼时的赫尔基新,与斯德哥尔摩一样,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港口市镇,聚集满商户和小贩。这个年代,赫尔基新港的居民,说的大约也是古瑞典语,芬兰语的流行是17世纪以后的事情了——这些夏天过去都在课堂上听过。她看着逐渐远离的海岛,托着腮内心有点发愁:现在没走远还好,等到了华沙、塔林这样的地方,听不懂当地人说话可怎么办啊?
正愁着呢,格索恩从背后走过来,站在她身边,倚着船舷,问:“你在想什么?”
夏天转头,看着这个红头发绿眼睛、一副典型凯尔特人长相的男孩,叹了口气,对他说了自己的担忧。
格索恩听完,耸耸肩说:“没关系,我会啊,不就是北边诺尔斯南边日耳曼嘛,往东往西就发音有点差别,听多了就懂了。这些拉法应该也会吧?不然白在红胡子船上待了这么些年了!”
对啊!她怎么把拉法这个活百科全书给忘了!再说了,整个北欧地区也就中国一个省那么大,这些个走南闯北的维京男人,就算没去过波罗的海对面的日耳曼地区,新学一门语言对于他们来说,也就是学个方言那么简单吧!
夏天想起在现代时,读大学时没事报了瑞典语的选修课、结果被语法和发音虐得体无完肤的惨状,不由深深羡慕起这些维京男人来。不过也好,要不是她学了那门看似没用的选修,也不会一个人跑来北欧旅行,更不会遇到她的这些可爱的男人们了!
想到这里,夏天微笑起来,转身翘起脚,双手环住格索恩的脖颈,无尾熊一样吊在了他身上。
“格索恩,我是不是还欠你个奖励?”夏天温柔地注视着这个红头发的男孩,她之前说过,只要格索恩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她就在这船上给他一席之地,给他一个身份。这番话,船上的人都记得。如今,大约是知道到了兑现诺言的时刻,其他人都识趣地避开,只留下这二人在船尾。
少女柔软的身体,可爱的笑容,让格索恩心中暖意融融,感动得要命。一直以来,他在哪里都是被嫌弃、被排斥的存在,他原以为,自己在夏天的船上也要一辈子这样过下去了,一辈子远远地仰望她,再也不能接近。但是,格索恩没想到,夏天竟然说到做到,不但带走了他,还把他身上的诅咒,转化成了力量。在岛上的这些日子,夏天身边那些金发蓝眼的男人们,对格索恩的态度也显然转变了,虽然还有些疏离,却显然尊重、友善起来。人生第一次,他感觉自己被他人需要、被他人接纳,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有用的人。
想到这里,格索恩拥抱住夏天,在她额头上落下深深地一个吻,接着,单膝跪地,握着她的手说:
“夏天,我格索恩对主奥丁起誓,这辈子我活着是你的仆人,死了灵魂也属于你。不论发生什么,我就算拼上性命,也要保护你周全。”
夏天听着这番话,抚摸着格索恩桔红色的短发,内心也感慨良多。初见时,如同受伤恐惧的小兽一般、对谁都哈着气释放敌意的男孩,如今终于变成了一个男人的样子,温顺,安定,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夏天抬起格索恩的下巴,俯身在他嘴唇上轻轻落上一吻,接着,嘴唇贴着他的肌肤,带着松针茶清香的气息轻轻呵在他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