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毅看了他一眼“酒。”
什么话都没说,英鸣把冰箱里和酒柜上所有带酒精的全拿了出来,往茶几上一摆“自选。”
沙发上的男人直接开了瓶白的。
倒满了一杯抬起头“不陪我”
石毅的语气其实有点冷,简单的三个字,明着听是邀请,里头却带着一股挑衅。
他现在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身上压着火,心里却全是烦躁和低落。他很清楚自己就不该来找英鸣,因为只要他不来找,英鸣绝对不会去主动找他。他们两个人其实就像两棵已经着了火的树,凑到一起其实是自取灭亡,顺带还要扯着对方陪葬。
可是他理智很清醒,偏偏人不受控制。
就如同傻缺都知道现在这个仓库里需要的是冷静和距离,而不是酒精这种加剧杯具进程的东西。
石毅抬头看着英鸣,那种眼像是恨不得直接把眼前这人给看穿了,甚至扫到英鸣身上,都带着一种刺痛。
换了是其他人,或许这时候最明智的做法是放任石毅自己去疯。
又或者,从最初就不该开门。
但是英鸣只是又擦了下脸上的汗,然后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石毅的视线一直紧紧的黏在他身上,看着他坐下,看着他倒酒,看他倒完了不动,然后石毅自己沉默的喝了一口,盯着英鸣也很慢的举起杯子,在他算是逼视的目光下喝了半杯。带着自己也搞不懂的情绪,石毅满意的笑了笑。
他一杯酒倒头干了,就又续上。
这个过程他重复了很多次,其间与英鸣没有半句话的交流,两个人都喝得很沉默。石毅喝一杯,英鸣就跟一杯,两个人算得上是区别的,只有英鸣喝得没什么表情,石毅却一直没有把视线从对面的人身上离开。
这一瓶酒喝完了,石毅点了根烟。
“王乐走了。”
屋子里弥漫开得酒精味道配上烟味,扩散成浑然的一股糜烂气息,英鸣眯了下眼睛“恩。”
“他跟我说,很有可能,大家以后再也见不上面了。”
石毅的话说的像自言自语,他一边抽烟一边很慢的靠在沙发上,看着前方的一个点,眼没有焦距“你说,再也见不着面了,是不是就跟死了差不多”
英鸣皱了下眉“别他妈的胡扯”
然后他旁边的人转头看他“英鸣,要是有一天,咱俩也是再也见不着面了,你会怎么样”
他问得人没有立刻回答他,两个人周围只有沉默。
后头烟圈儿蹿上英鸣的饭桌弄倒了果盘,噼里啪啦的一阵声音,石毅和英鸣却谁都没回头看一眼。
过了很久英鸣才开口“干脆忘了。”
四个字,简单干脆。
石毅一边抽烟一边乐了,他看了英鸣一眼,嘴角的弧度扯出来没什么温度,他沉默的去开了另外一瓶红酒,把英鸣的杯子倒满了然后举起来递给他“你丫牛逼,我敬你”
英鸣接过一口就给灌完了。
但是这杯敬酒,石毅却不肯让他这么容易喝完。
他就像失去理智一样的一杯一杯续,然后看着英鸣面不改色的喝,石毅这根烟还没抽完,这瓶红酒已经见底了。
如果有人能够描绘出石毅现在的心情,大概会画出一个沙漏。
但是漏的不是沙粒,而是石块。
一个一个的往下砸,越砸就越沉,每掉一块,就会发出那种破裂的摩擦声,就跟你使劲碾着一块碎玻璃一样。那种动静很歇斯底里,象无数声细微的声音纠结在一起,让人头皮发麻。
石毅一瓶酒倒干了就去开第二瓶,英鸣也点了一根烟,看着石毅开酒,脸上的笑容越来越重越来越冷,他也不吭声。
不过这第二瓶,石毅是自己喝的。
他连酒杯都懒得用,直接对着瓶口喝的,漏出来的红酒沿着他的下颌线条往衬衫里洒,很快就渲染出一片不怎么雅观的紫红,英鸣皱了下眉,看石毅一口气灌完了一整瓶,忍不住骂了一句“疯子”
石毅用力很猛的把空瓶砸在茶几上,并没有碎,但是那声动静在空旷的仓库里造成的效果不辍于直接把这瓶子砸地上。
英鸣觉得自己有病。
大半夜的,他把这人搞到自己家里来砸自己场子。抽了两口烟,英鸣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胸口蹿上来的那股邪火,他看着依然攥着酒瓶不撒手的石毅“石大公子玩够了么”
石毅转过头“你真忘得掉”
他俩这句话哪儿都不挨哪儿。石毅问完了皱了下眉,他带了点疑惑的往英鸣那边凑,又问了一遍“能忘了”
英鸣皱着眉抽烟,没理他。
提问的人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他的沉默,石毅的视线依然是带着压迫感的锁着英鸣,看了很长时间后,石毅笑了一下“英鸣,你丫就是个孬种。”他语气很得意“不仅是个孬种,还特喜欢装孙子”
对面的人纹丝不动。
石毅说完了英鸣,又伸手指了指自己“不过,我也是个孙子不仅是孙子,还他妈的是混蛋,畜生好好的正常人不当,偏要去做那种不正常的,人家有背景,都恨不得踩着自己亲爹的肩膀往上爬,多得是人呐喊助威的,说那是叫光宗耀祖,我就非要跟我老爸对着干,他想让我当兵,我就不当兵,他想让我从政,我就不从政我去做他最看不起的商人,没日没夜的就为了那么几个合同。他想让我赶紧找个女人结婚成家,我也不,我不仅不找,还他妈的喜欢上一个男人,这人还是我哥们儿”石毅皱起眉“操你帮我顶过罪,替我戴过手铐,我为了你废了一只眼睛我他妈的怎么能喜欢上你呢”
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