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偶尔从车外飘进的车鸣,车内就像是静止了一样,成了独立的时空。男孩转动了下漆黑的眼珠,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排隔着一人宽距离分坐两端的父母,心里轻轻哼了声。“诺一,一会儿到了宴会厅,你直接去餐区等我们。”声线平直,没有情绪的起伏,沈国良说完就把头侧向了窗外。
“是。”沈诺一也将目光归向了前方。
车子平稳的停在了酒店门前,眼尖的门童早早的候在了前方。车一停,背脊立马弓成九十度,拉开了车门,恭谦迎接。
打扮雍容的林丽,款款的迈步而下,虚虚的撤了下肩膀上的披肩,等着丈夫走向身侧。倨傲的表情被温婉的浅笑取代,挽上沈国良的右臂,伉俪情深一般无二。
沈诺一落后自己的父母两步进入了宴会厅。
男孩没有去餐区,走到一处角落欣赏着父母精湛的表演。不得不说,两人此刻真的是绝佳拍档,周旋在各色人里,交际着。看了一会儿,带着伪善面具的表演越来越无趣,从侧门走了出来。
漫无目地的走着,前面虚掩的门里传出婴儿撕心裂肺的哭泣,声音中甚是委屈。好心起,脚步快于大脑指令先一步走去,轻轻推开门。看着房间装饰应该是酒店专设的育婴室,一个婴儿躺在婴儿床里哭泣,这就是声源了。
抬眼望去,戴着白色蕾丝发箍,穿着白色蕾丝小公主裙的女婴哭的眼睛通红,粉嫩的小嘴努力的张着,咿咿呀呀。看着她头顶上有一瓶喷雾倒着,想来是砸疼她了吧!
沈诺一微微垫脚,将喷雾拿开,匆匆瞥了眼,上面写着薄荷味驱蚊液,随手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此时哭泣的女婴也停止了哭啼,哼哼唧唧的好打量着男孩。女婴大大的眼睛里残留着泪水,亮亮的通透,漆黑而专注,没有一丝杂质,纯净的像带着魔力的深渊,让人无法挪眼。沈诺一伸出食指点上了女婴的眼睛轻轻的打转,滑过小巧精致的鼻子,经过嘴唇,甫一下被女婴吸进了嘴里,努力吸食。温热的口腔把温度传染到了男孩的脸上,沈诺一羞窘的将手指抽出,看着食指上水润光亮,似乎还印着自己红红的脸庞。
床里的女婴咯咯的娇笑起来,沈诺一双手拖住女婴的腋下将她抱了起来,由于不会抱婴儿,双臂笨拙的收紧,拖着温软背部,将女婴圈在了小小的胸膛前,淡淡的薄荷味充斥鼻端。
身前的女婴摆动着白白胖胖的手脚咯咯的笑的更大声了,大大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看着她甜美的笑颜男孩也不自觉的牵动了嘴角,女婴咯咯的笑声就像是在唤着“哥哥哥哥”,只对着他一个人,只属于他一个人,有种专属的感觉盈满了男孩的心脏,涨涨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赶来,瞬间怀里的一团温软没有了,男孩微动了下手指,看着怀中空无一物,那种失落,恐慌像一阵龙卷风卷进了心脏,带来尖锐的绞疼。
沈诺一猛的睁开了双眼,看着身前娇软的睡颜,与梦中的女婴重合,猛的收紧双臂,埋头在女孩的脖颈间,来自少女身上的甜香点醒着他混沌的思绪,温热的体温熨烫着他冷汗涔涔的身体,手中软肉的真实感安抚着空洞的心脏。
沈诺一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终于,不再是虚无的空气,终于,梦醒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