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姱呀”爱怜地拍拍刘姱明丽的面庞,皇帝姐姐含笑尽量婉转地为王主姱排解皇后、皇太后时时赏赐阿娇衣料,不可能有比这更高档的料子了;后宫中的裁缝和绣女是天下最顶级的能工巧匠;薄皇后还经常亲手给缝衣裳,手艺不提,这份关怀与情意
与其费心耗力、累伤了眼睛都显不出,还不如找些新有趣的玩意儿送进宫去,反而容易讨阿娇的喜欢。最好又好看又有用,放书房或卧房,更讨巧不是馆陶长公主好笑地戳戳侄女儿光洁的额头“以己之短,搏人所长吾子欲效愚公之移山,精卫之填海乎”
“唯,唯唯,阿母。”刘姱王主红着脸,姑母说一句,紧随记一句,感激地记在心间。
指导完儿媳的送礼技巧,长公主一边把玩手中的玉杯,一边慢吞吞地说道“昨日,太子太傅婴亲至;言欲阿须为太子洗马。阿姱以为何如”
“太子洗马”梁王主惊愕得瞪圆了她那双漂亮的明眸,怀疑不是窦婴昏头了就是自己耳鸣了蒙受了拒婚这样的耻大辱后,长公主的长子怎么可能再出任太子党要职
斜依案沿,馆陶长公主闲适地看向儿媳,重复问一遍“阿姱以为何如”
“否为夫君计绝不”梁王嫡长女刘姱想也不想,就一口予以拒绝如今两宫的真实想法不明,父王好像已另有主张刘荣的位置看似坚固,其实前景很难讲。此时绝不能让丈夫蹚这个浑水。太子洗马,是太子宫建制中仅次于太子太傅和少傅的属官;一旦当过,就永远撇不清了
不短视,不急功好利,妙皇帝姐姐轻轻叹一声,摆出万分为难的姿态“然魏其侯婴乃窦氏子,实不宜坚拒之”
太子太傅这样做的目的,难道是要把我们家绑上刘荣的战车啊绝不能任其得逞梁国嫡王主色凝重,脑子转得飞快可是,窦婴也是窦家人。好好歹歹看在祖母太后份儿上,也不能完全不给面子。得找个婉转的拒绝法子什么办法好呢
刘姱正耗费脑细胞,斜对面的刘嫖长公主突然又换了话题,对侄女兼儿媳眨眨眼,再眨眨眼“阿姱,长信宫之医者何如”
姑母怎么冷不丁的问起这个祖母太后老让人家喝补药,说是能早些怀孕哎呀,好羞梁王主的脸腾地就红了,两只纤纤玉手又绞到一处,扭捏扭捏地抬不起头来。
羞涩地往上瞄瞄姑母,对上长公主含义丰富的目光,刘姱脑中电光火石,霎时领悟“阿母阿母之意,求诸于大母太后”
“按例,太子洗马当入住太子宫,仅休沐日可返家”皇帝姐姐笑眯眯地提醒。
聪慧的梁王主闻丝弦,立知雅意“阿母,知矣,知矣姱即入长信宫于大母之前,呈情也”
姑姑和侄女两人相视而笑,彼此间心照不宣当太子洗马就必须住到太子宫内,五天才能回家一次。可陈须才成亲不久,有个贵为梁王爱女的表妹新娘,还有个对重孙子翘首以盼的皇太后祖母
让新婚小夫妻分居,算怎么回事多不和谐啊
都不用长公主表态,窦太后首先就会给挡回去。
丈夫的危机解除了,梁王主刚轻松没多会儿,就发现了其中的漏洞“阿母,叔叔”
长公主可不是只有一个儿子。长子陈须能用新婚为由脱身,弟弟陈硕怎么办又不能上赶着立马找门婚事。
“无虑,无虑”馆陶长公主执起玉杯,举到樱唇边,惬意舒心地笑“阿姱知汉庭之故例否太傅少傅以外,诸侯不入职太子宫。”
可小叔子又不是侯爵梁王主姱莫名其妙“咦”
长公主意态安闲,笃定悠悠
宣室殿墙外的小空地上,虽谈不上人声鼎沸,却也没了往日的肃穆宁静。数十个郎官和侍卫聚在一起,围成个半月形,指着墙根下的箭靶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上一个郎官射了五箭,只有两只上靶,其中之一还是挨边的。
技不如人,无可奈何
气馁的郎官皱紧了眉,垂头丧气走向边上的等候的小黄门。打对方手中抓过粗到一手握不住的竹筒,仰脖子就咕噜噜地灌下去。
“彩”
“彩呀”
喝倒彩声,轰然响起。
主持的军官喊出下一个“陈少君,二公子”
南军和郎官中多有世宦权贵子弟,有亲戚关系的不少,有交情的更多;此时自不免欢呼雀跃,连蹦带跳地给鼓劲。其他的人,或独立撑肘或勾肩搭背地等着。
墙之内,卓然而立的龙楼凤阁之上,器宇轩昂的玄衣男子扶栏端立;进贤冠之下,深沉如海的眸子目不转睛地望向射箭人。
陈硕先掂了掂弓的分量,扯扯嘴角,然后弯弓、搭箭带羽尾的长箭在风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然后稳稳地扎进箭靶中央
“彩”
“彩呀”
这回不是倒彩,是喝彩
笑意,在着玄色衣裳男子的唇边若隐若现。
一名高冠深衣的老者缓步踏上露台,侍立的众内侍和宫娥们看见,尽自动向两边退让半步。老者走到玄衣人后,弯腰施礼“陛下”
“丞相”天子目光锁定不动,稍稍一侧身,微微拱手回了一礼。
转身半旋,长公主的小儿子招摇招摇地向周围人挥挥手臂,才去拿第二支箭
观察着帝王
“长公主少子,英杰也”审视陈硕一连串射箭动作的矫健身手,陶青丞相不由地点头“封土得国,陛下善待宗室,仁厚也。然”
天子回头了,一语不发等待下文。
“堂邑侯婴因功封侯”大汉陶青迟疑片刻,还是直接说了“少君硕以贵得国,如其封户之数高于其祖,恐诸君”
陶青丞相从不是强势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