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韩嫣可怜兮兮地看着嫡长兄,好不委屈好端端的,阿兄踹他干嘛
韩则两道长眉打个结,恼火地瞪异母弟弟,目光中全是责难这是什么地方竟然会打瞌睡一会儿天子来了看到,如何了得
韩嫣眼眶一红,向弓高候身边靠靠,本能地寻求祖父的庇护。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殿中待选的其他少年都现出同情之色。
韩则的怒气,更旺了搞什么好像他欺负弟弟似的。
弓高候皱皱鼻子,轻声叫小孙子跪好可不能让武陵候父子和东阳候祖孙看了笑话。见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祖父今天不帮他,韩嫣眼圈又红了红,不哼不哈地爬到祖父后侧方跪好。
外面,宦官尖细尖细的声音传进来,大家知道皇帝陛下驾临了。
大人忙领了自家的孩子们跪迎。
嗯,阿母说过,皇宫规矩大,韩嫣也调整调整跪姿做不到位的话,要杀头的
龙纹盘旋的黑色方形翘头履,在殿宇的中轴线上大踏步走过。
四周的人们山呼万岁,行跪拜大礼“陛下”
接着,是一双着掐金丝白绒锦袜的脚小脚。
和我一样的小孩是胶东王吧韩嫣重重地磕头大王尊贵,也要叩头
再下来是杏黄色罗袜;上面,绣满了吉祥的云纹。
又是小孩谁呀不管了,阿母说宫中多贵人,多叩头总没错韩嫣定了会儿,顺势又是一个头磕下去。
四只白毛茸茸的胖脚爪,一跳一跳地停在眼前。
宫里贵人多,叩头,叩头韩嫣一边磕头一边在心里念叨哇爪子多漂亮,白白的好可爱啊
“咦爪爪”一下子反应过来,韩嫣豁然抬头,正对上一双圆滚滚乌溜溜的眼睛兔子的眼睛。
胖胖兔仪态万方地蹲伏在韩嫣面前,长耳摇摇,肥臀妞妞,极好地注视着这个矮半截的怪人类。
三瓣嘴啊,一张一合的,好像在问喂,喂喂,你干吗冲我磕头啊
“咕叽”
“嘿嘿”
“嘻嘻”
另两家的侯子侯孙们在窃窃发笑,若不是皇帝陛下在上面高高坐着,看候选人那一张张憋得发红的脸,只怕笑浪能掀了殿顶的汉瓦。
弓高侯韩颓当无奈地看着一脸呆滞的孙儿“阿嫣”
韩则的面皮涨到发紫,一副恨不得掐死小呆瓜的表情。
“胡亥,胡亥呀”高座之上,传来清甜甜软绵绵的召唤。兔子长耳朵立起,立刻调转圆嘟嘟的肥身子,三两下窜上了高台。
天子若无其事地与三位侯爵寒暄一番,然后命各家的待选子弟依次上前答话。东阳侯的二个孙子是堂兄弟,分别是世子的次子和嫡三子的幼子。武陵侯家则是一对亲兄弟,嫡出中最小的两个。弓高侯爵位获封时间晚,资历浅,所以排在了最后。
汉皇帝问青葱少年“萧卿之子”
“唯唯,”男孩子风姿朗俊,仪表不凡“禀陛下,小子名琰,年”
皇帝陛下的询问很随意,不拒范围,也没什么深度,只捡些常识趣事问过去。韩嫣一本正经跪坐在外侧,只在人不注意之时,找机会悄悄往天子所在的高座瞥上两眼。
比平地高上一尺多的台座上,铺满了厚厚的席子与毛皮垫。
穿玄衣戴通天冠居中坐的,自然就是当今天子了。只偷瞄一次,弓高侯庶孙就感到难以述说的庄重和端凝扑面而至,威严气势令他再不敢看上第二眼。
右上首,紧挨皇帝坐着个很招眼的女孩,乌发如云,肤光胜雪;一双明眸,顾盼间流光迷离,会说话似的。朝霞般朱红色的裙裾旁,赫然就是前面那只给韩嫣引来一脚的灰兔子,胖兔偎在小贵女裙下,挨挨擦擦,幸福无边的可恶样子
韩嫣立即决定他讨厌她
左上首是个英气勃勃的男孩,浓眉大眼,唇红齿白;明明还是个小豆丁,却腰杆坐得笔挺挺,一副高标准严要求的成人架势。
韩嫣吞吞唾沫,心口一紧这人,看上去很难相处的样子。还好,还好,自己只是来凑数的
轮到弓高侯家了。
当朝天子和蔼地看着韩颓当的嫡长孙“韩则,平素以何为乐”
“无他,”韩则沉着应答“鼓琴耳”
“鼓琴”一听是这个,娇娇翁主就乐了,轻轻拉一拉皇帝舅舅的大袖。
天子低头一笑默许了。
“不知韩王孙以为,琴之要务”陈娇贵女像倒豆子似的,兴致勃勃提出一堆关于琴和指法的问题。
韩则不紧不慢,依次做答。几番话说下来,答案虽不能说完美,但也算上层了。
皇帝听得点头,相当满意口齿清楚,条理分明,言之有物,就他这个年纪来说,十分不易了。
问题太多了,阿娇那么感兴趣吗另一头的刘彻却在不知不觉间慢慢皱起了眉头,就胶东王看来,这么多提问和交谈,完全是没必要的。
“阿娇,阿娇”刘彻压低了声音,呼唤表妹。可娇娇翁主正在兴头上,没空闲搭理小表兄,只顾和新结识的同好相谈甚欢。
大汉胶东王,微笑着咬紧后槽牙
“从兄”好容易谈完,馆陶小翁主这才回顾胶东王表兄,还不忘大力推荐她的新朋友“从兄,阿彻,韩王孙则大才哦”
“哦”刘彻闷闷应声,凝视韩则阳光健康的面庞,不置可否。
最后是韩嫣。
“庶孙”听弓高侯韩颓当介绍完,天子有霎时的诧异通常,给皇子做伴读这种好事,是绝落不到庶出子弟头上的,哪怕是参选的资格都不会有。
当然,这孩子看上去十分出色。天子饶有兴味地端详韩嫣。发现弓高侯的这个庶孙啊,弯眉秀目,朱唇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