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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2503 莫道不销魂
甲胄森严的甲士站在城门洞的两侧,秩序井然。
一辆接一辆盛满物品的马车,在汉军兵将的严密守护下自门洞之中穿过。褒衣高冠的官员立在城门内侧,每过一车就让身后的刀笔吏记上一笔南方郡县的物资今晨到达,必须尽快进城入库。
好容易等皇家资产都过完了,丞相府的官吏也走了。守城的校尉长舒口气,登上城楼向外吆喝了几嗓子。
等候在城门外的人群听到声音,马上骚动起来。
人们踩灭火堆余烬,收拾行李包袱,呼朋引伴地涌向城门。虽然天气温度还算可以,但大冬天的久久滞留在室外,总归不好受。好容易熬到城门能通行了,大家都有些个兴奋。
相比行人,有马车的旅人就从容舒服多了车厢壁再薄,好歹也是个阻挡不是。主人在车厢内安稳惬意地呆着,车子在侍从和马夫的照应下一辆辆排好队,不急不忙地往里走。
远处的地平线上,冒出一个黑点,又一个黑点,一个接一个
随着距离的靠近,黑点渐渐地变大,变大当距离够近,就能分辨出那是一个个纵马飞奔的骑士。
马队行动飞速。为首的骑士肤色黝黑,高壮精悍;人在奔腾的骏马上伏得低低,几乎是贴在马背上,足可见其骑术的精。
马队离长安城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可队伍的速度却没有丝毫减缓的意思,依然全速逼近
等候入城的人群见势不妙,都开始慌乱起来,喧哗着向两边避让。
城门外的情形,愈发混乱。
依仗精妙绝伦的骑术,马队从纷乱的人群中见缝插针地掠过,虽激起一路惊呼喊叫,好在有惊无险,并没有真正伤到人。
镇守城门的校尉见状大怒,呼喝着上前阻止。
马队的首领视若无睹,跃马奔驰而过。队列中其他人紧随其后,动态如飞。只有一骑离众而出,落在最后。
末梢的骑士俯身,从马脖颈上解下一只小革囊子,挥手扔向守门的校尉。
校尉一把接在手里,抓两把再掂掂分量,面上一喜。将皮囊开口处扯开条缝瞧上一眼,马上命令手下不必再追了。
落队的骑士在马上向校尉抬手作揖,随即驱动坐骑追前面的同伴去了。
骑士们的呼啸而过,打乱了城外车马人等进城的秩序。
混乱之中一只倔强的驴子脾气犯了,梗着脖子和主人对着干;被焦急的主人甩了两鞭,竟然脱离了控制,撒野狂奔起来。
驴子一路横冲直撞的,很是招惹了些麻烦。一辆看上去很普通的马车被撞到,幅度很大地摇晃了几下。
随车的仆人跑过来,对着车窗胆战心惊地呼唤“魏少主,魏少主”
“无妨”车厢中传来温和的男声,听上去恰如金石,低沉而悦耳。
仆人松口气,憨厚地笑起来。
车厢壁上的车窗打开,露出一张青年男子的面容。男子拨开窗帘,向马队消失的方向遥望片刻,随即,便隐回窗后去了。
马车不远处,一个平民少女正在给弟弟喂干粮,不期然抬头,正看到车中男子的相貌。
女孩一个闪,手松了。
糕饼从手中坠落,跌在泥地上碎成几块,染满了灰尘。而做姐姐的竟然浑然不觉。
“阿姊”小孩见没了吃食,立刻揪了姐姐的裙子嚎啕大哭起来“哇阿姊哇哇”
“哎呦”少女又羞涩又惭愧,手忙脚乱地哄弟弟。待小孩子好歹不哭了再抬头找时,马车却走远了。
少女垫脚眺望,呆立良久,怅然若失。
馆陶长公主的日用车驾很平稳,行进在京都北部青条石筑成的街面上,带着点轻幅度的摇颤,舒适之极。皇帝姐姐头靠在一颗大引枕上,双目微合,似睡非睡。
周胜之,周胜之嚇默念这个名字,长公主心中充满了荒谬感怎么会有人把她刘嫖和周勃的儿子联系到一起这真是太可笑了。
竟然会怀疑她和周胜之
她最后一次见这个人,怕都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吧而哪怕是那寥寥的几次相见,也都是在众目睽睽的公众场合,或者所有公主都参加的宫廷典礼上。
刘嫖长公主记得,周胜之曾一度是自己大弟重点笼络的对象在他娶昌平公主之前。不过即使是他与当时的皇太子刘启最接近的那段时期,他们俩都不曾有过一次对话。
馆陶长公主的唇边,绽出几许冷嘲昌平的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浆糊加泔水吗在脑海中搜索一二,长公主并无半丝遗憾地意识到她连这位妹夫的长相都不复记忆了。
“刘珠,刘珠,”念叨着昌平公主的姓名,皇帝姐姐越是想越觉得可乐;终于扭身俯在引枕上,忍不住笑出声来“如宝似珠刘氏之珠哈哈哈哈哈”
如果将皇室女子的名字列一张名单,就会发现与众多姐妹与姑侄相比,昌平公主的名字极为特出独树一帜啊。
汉室帝王女的起名,是有章法可循的。
虽非人人如此,但从汉文皇帝开始,基本上无论是皇帝之女还是亲王之女都会选从女部的贵字。越是和文皇帝血缘近感情近的,对这个规则越是遵守。如馆陶长公主刘嫖,如郑良人的两位公主刘嫏刘嬛,如梁王刘武的女儿刘姱和刘婉,甚至如城阳王室的刘嬿
文皇帝一系的公主出嫁后生育的翁主们,虽然姓氏必须随父,但在起名时做母亲的通常也会起个符合帝室体统的名字,就好像馆陶翁主陈娇。
例外的只有昌平公主刘珠。她的名不是随大流的女部,而是特立独行的王字部珠。
其实昌平公主的原名并不叫刘珠,而是刘姝,也是从女的。
启蒙读书后,昌平公主展现了出类拔萃的阅读能力和记诵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