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皇后看了看沙漏,答道“母后,未时过半矣。”
“未时过半。”窦太后念叨两遍,嘱咐点心洗澡水之类可以准备起来了“阿娇当归矣”
“唯唯,母后,阿娇当归。”大汉皇后笑着应命,急忙命内官去盯着点再过一阵非但阿娇会回来,天子也可能随之驾临需要多多足足的准备好。
被冷落了刘婉无助地望向窦太后的右边,她父王通常坐的位置。位置是空的梁王刘武汇了姐姐那边,一同去看大女儿的新房馆陶长公主官邸总算是完工了,长公主兴致勃勃地领了长子和准媳妇去看给小两口准备的婚房,顺便将弟弟也拉了去好一同把把关。
继续在殿中搜寻着另外两位亲人梁国王后李氏定定地坐在鲁王后和江都王后后面,做闭目凝思状。宫殿另一隅的同母兄长刘买,正深深陷于和胶东王的搏棋混战,无暇他顾。
父王在话,也能帮衬帮衬。母后和阿兄真是半点忙都帮不上刘婉没滋没味地想着。她忘了,她是故意捡姑姑、大姐和阿娇都不在的时候入长乐宫讨好祖母的;她没想到的只是今天偏巧了,父王会和姑姑一起出门去长公主官邸。
来回扫了扫太子兄,刘婉撇撇嘴太子兄长是指望不上的,十足的花架子,从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点,光看他来长安那么久,连个阿娇都搞不定就知道了。
刘买也实在没空管妹妹在干什么。连续几天玩博棋老输,还是输给小堂弟刘彻;这面子里子一齐损失的,自己都焦头烂额呢
至于母亲梁王主刘婉目睹李王后那巴不得当个隐形人的架势,莫奈何掐灭了向母亲求助的心思只要一近祖母太后,母亲就如被施了巫术般整个人都变了往日在父王面前的灵活和魅力,在梁王宫指挥若定的气势,一股脑都不见了踪影;完全退化成一个畏手畏脚的儿媳妇。派不上用场
皱了皱两条柳眉,刘婉不甘心地咬紧了银牙就不信了,祖母就那么难讨好再努力一次
在地席上向前挪动两步,近点再近点。刘婉端出自己最甜蜜最动人的笑容根据在梁国积累的经验,这笑颜老少通杀男女不拘向窦太后撒着娇道“大母呐,婉见今日天色晴丽,大母可有兴至宫苑一游”
窦太后对这个孙女委实不错,基本上每句话都肯回答一二“长乐宫近日凿池建廊,风尘走沙,不宜出游。”
“呃”刘婉一愣。这算什么理由工地只占长乐宫城的一小部分,而且施工地块四周都用竹竿木杆还有布料高高地围上了,哪来的尘沙
“大母”刘婉还想进一番努力若是等姐姐阿娇她们回来后,祖母太后就更不会搭理她了。阿娇本来就受关注,姐姐只会拆她的台。
窦太后没搭茬,将头别向另一边疑惑地发问“嗯何人携兰馨耶”
“无,无,”胶东王刘彻一心二用,将梁太子堂哥逼到步步后退的同时,还不忘时时刻刻留意祖母这边的动静“阿彻未曾用。”
梁国太子如梦初醒,哼哼唧唧告诉说没熏这种叫兰馨香料。其她贵妇也相继摇头。
陪坐的夏侯王后上前,行礼告罪“大母,妾身携用兰香。”兰馨是一种昂贵香料,因其气息颇似兰草而得名。
窦太后皱了皱眉,简短而言“勿使过度矣”
“唯唯,妾之错也,乞太后见谅。”河间王后连忙认错,马上解下枚香囊交给宫娥送出去她今天出来的匆忙,随身香料是带多了点。
“高皇帝创业艰难,”窦太后加重了语气,教训下面这群孙子孙媳妇“今承平,宗室诸妇不可沉湎奢侈,贪慾无艺。”
话到这里,殿中所有贵妇都起身敬礼“诺诺。妾等当遵皇太后谕”
谢礼完毕,夏侯王后正要退回,却又被皇太后叫住了“河间后,王邸栗美人何如”
河间王后恭恭敬敬答道“大母,栗美人及腹中王子皆安。”
“如此,好甚。”窦太后点点头,又问道“临江王之遗腹,或曰郑姬者,何如”
河间王后想了想,回答道“禀皇太后,临江王之妾郑氏并其腹中王嗣,咸安。”
窦太后听了,面露悦色。
此时侧坐的鲁王后听不懂了。鲁王后拉了拉边上的江都王后,悄声问为什么临江王家的事,祖母太后会去问河间王后临江栗王后新寡,现正在临江王邸守节,召进宫来问个情况又不费事。河间王后会知道什么
江都王后笑笑,与妯娌一通窃窃私语。河间王的王后夏侯氏,是皇太子生母栗夫人亲姐姐的女儿。因此,河间王后与栗美人、太子宫栗良娣还有临江王栗王后是最近的姑表姐妹,从小一处长大,互相之间极为熟悉,彼此各家的事自然再清楚不过。
“原来如此”鲁王后听了,惊叹不已栗夫人对自个儿的娘家,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那边大汉皇太后将手微微探出,示意河间王后近前。河间王后跪行至窦太后身边,扶托住祖母太后的手“大母”
“河间后,”窦太后拍着孙儿媳妇的手,嘱咐道“临江后少,不幸丧偶,难免多有疏失。汝身为从姊,当多行劝解。善待郑氏,呵可怜阏于少年辞世,身后唯留此一点骨血”
皇太后祖母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长信宫听说了什么河间王后一听愕然,心头一阵扑通通乱跳,口中自然忙不迭的“唯唯”不止。
说完这些,窦太后没有再提临江王家,而是和河间王后聊起了妇人保养求孕之道。夏侯王后羞涩难掩,却又忍不住想听,紧紧挨在窦太后座前一张俏脸通红通红。
于此同时,梁王主刘婉自然又陷入无人搭理的境地了。气得没法,刘婉只能绞着手绢干干坐等祖母和堂嫂说完。
百无聊赖中梁王女一转眼,正好对上